他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住在卫青这里的,所以府上的仆从他几乎都认得。
老仆似乎耳朵有点背,没听清霍去病的话所以没回应,但睁眼看见他格外高兴:“霍少爷,您是回来看老爷的吗,三位小少爷可也都想念你呢!”
他一边说一边扬声向府门内喊道:“霍少爷携妻子回来府里了,快去通报声老爷。”
霍去病连忙让他不必激动:“府里道路我都熟,不必这么着急,我也就是带着盈盈回来看望舅舅和几个表弟,说说话而已,没什么急事。”
老仆“诶”了一声应下,想了想觉着说得对,便未在前方引路,只让霍去病自己去寻卫青了。
但他那声呼还是将卫青的三个儿子引来了:“表兄!”
霍去病便蹲下张开手手,将刚刚脱出大哥卫伉怀抱踉跄着向自己扑来的小表弟卫登给抱了起来:“沉了不少啊。”
“是长个了!”卫登攀在他肩头,又挥着小胖手向曹盈打招呼:“表嫂好!”
曹盈便弯了弯眼也向这小胖墩露出了个笑,又受了两个稍大些、沉稳不少的孩子拱手行礼,在他两发上摸了摸:“你们也好。”
三个孩子面容稚嫩,哪怕最大的卫伉虚岁也才只十岁,却都已经是有封邑的列侯了。
一家父子四人尽封侯,朝中也无第二家有这样的殊荣了。
但受卫青的教导,他们并不因此倨傲,反而向往如父亲与表兄霍去病一样,自己再成一番功业。
霍去病一手托抱着卫登,一手牵着曹盈,说说笑笑间便走入了卫青居住的院子。
卫青正坐在院内,单手执着兵书在看,书简上厉兵秣马,让他也是神情肃然如刀锋。
听了孩子们欢笑的动静,他抬起头向院门看来,见是霍去病与曹盈来到,眉眼都柔和了许多:“去病,盈盈,你们怎么有空来我这儿?”
“又无兵事,原就是一直闲着的。”霍去病走到卫青身边,放下抱着的小胖墩。直接道明了来意。
“今晨陛下唤我入宫说明了主攻将由我领主力,舅舅你辅攻,还说是舅舅你提议的,真的吗?”
卫青执茶盏饮了一口热茶。
这一壶参茶还是妻子才泡了放在石几上的,所以冒着肉眼可见的白气。
他略显得苍白的唇被热气润上血色,反问霍去病道:“你觉着你能担起这个责任吗?”
“当然。”霍去病毫不犹豫地答了,道:“但我未料到舅舅你会主动荐我,我还以为舅舅你一直都不大满意我行险呢。”
霍去病一点不客气地执了旁边空着的杯子,为曹盈也倒了杯茶让她捧在手里暖着手心。
“我是不大满意,但只是身为亲人,不愿你每每行动都选最危险的那种。”
卫青放下茶盏,把正攀着自己小腿想爬到自己身上坐的卫登扒拉着让站正了。
“然而陛下既然想要以一场总攻将匈奴尽数解决了,那么你比我适合。你在战场上的应变比我更灵活,杀敌之心也比我坚定得多。”
自己所执的观念是缴获重于杀敌,是让匈奴慢慢衰落到无法与大汉相敌的长远之策。
可是刘彻明显更想要以一役取得灭匈奴的胜利,达成以战去战的效果,这便和卫青的理念相悖了。
这两种策略说不上哪种更好。
卫青的法子大约更稳妥些,而刘彻想的是要将麻烦于他这一代彻底解决了,省得留给后代,一旦闹出岔子就会将自己的努力都付诸一炬。
自己的理念与刘彻的命令相悖,到了战场上他就有可能因为这种矛盾难以做出正确的决断。
且卫青并没有完全的自信一定能够凭细致的筹谋取得从万军中杀匈奴单于的战果——但是霍去病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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