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相信我能护你周全?”
归苼微微一笑。
“我信你,但是不信这个后宫。”
“那我便让你信一次。”
池温说完,一拂袖,瓷碗应声落地,裂成好几瓣。药汁全泼洒在地上,青石板被蒙上了一层黑色。归苼的裙边,也沾了一些。
“你真的让我成为众矢之的吗?”
归苼也不恼,只是看着池温缓缓地说道。她面上挂着忧色,眼中满是惆怅。
“人言可畏。有了孩子,若是个公主也就罢了,日后为她寻个好驸马,一生顺遂。可若是个皇子,你想让他和我一样,成为这宫中的边缘人,就连宫人内侍,都可以出言讥讽。”
归苼小时候,虽然丽妃得宠,但因为她长居白云观,宫中红人的侍婢,都可以看轻她。
“不会的,”池温抱住归苼,“真的不会的。”
“我知道,日后可能是不会,但是现在,还请池哥哥谨慎行事。”
其实,归苼说的话,犹如重锤,一下一下地敲着池温的心。她的话没错,现在他的根基,确实不稳。
况且前些日子,他再去许家,许家老太爷话里话外,都让他遇事可以听一听归苼的想法。毕竟能在后宫中生存的人,都不简单。
“对不起,”池温艰难地说出这几个字,“是我孟浪了。“
“无事的。”
归苼笑着摸摸池温的脸,仿佛是在安慰他。
很快,玉竹又重新端来了一碗避子汤。这次池温没有再拦着,他在一边,看着归苼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把它喝完。
“苦不苦?”
池温递了一颗蜜饯给归苼。
归苼摇摇头,她已经习惯了避子汤的味道。
“答应我,等迁都之后,就停了它,行不行?”
池温的声音几近哀求,让归苼的心,瞬间软了下来。
“好。”
她轻抚过池温的脸,看着他满心欢喜。这不过就是缓兵之计罢了,池温后宫一日空虚,她便要继续饮这避子汤。她知道母子分离的滋味,不好受。
“去用饭吧,”归苼的伤神不过是一晃神,很快便挂上笑颜。她今日生辰,不想多惹事端。
今日的晚膳比往常要丰富一些,归苼还要了一壶酒。两个人对酌,倒也有一番意趣。
天色越发晚了,月光照了进来。归苼从窗子看过去,抬手指着外面的月亮。
“池哥哥,月亮好大。”
她语气娇憨,声音略微有些发颤。池温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的小姑娘,喝多了。
“是啊,”他顺着她的话说道,“快要到中秋了。”
归苼重重地点点头。她的生辰,离着中秋不远。
“今年的中秋,我终于可以在紫宸宫里过了。”
她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池温看着,却越发心酸。因着道士的批命,她从未在宫中,过过中秋。
“对,我陪着你。晚上吃过月饼,我们就看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