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冻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把果冻当做口腹之欲?少言你是有多喜欢果冻啊?但是果冻又做错了什么?
果冻乱你道心了?果冻能让你堕魔吗?果冻也太无辜了!
易尘在心里腹诽了几句,却又觉得有些好笑,不知道为什么,少言的性格似乎变得外露了些许,没像以前一样有捉摸不透的感觉了。
似乎,也自那奇怪的梦境之后,才缓慢转变的。
易尘轻叹了一口气。
“少言喜欢,我以后再做给你吃啊。”虽然制作的过程繁琐而又麻烦,但是易尘甘之如饴的。
“不了。”少言垂眸,一手敛着袖子,一手提着茶壶,将自己的茶杯斟得八分满,“不好让你太过操劳,足够了。”
“不麻烦,我觉得挺好的。”易尘轻笑,“你有想吃的,一定要告诉我啊。”
阴朔冷冷地看着神情淡漠的道主,只觉得小一被骗了。
她一手托腮,长发散在桌面上,像流淌的浓墨,自有一番妖艳之美。
“小一,你觉得太上忘情道,是什么?”
第54章行己道
太上忘情道,本是出自太上老君提出的道教哲学中的一个概念,本意是形容圣人超然脱俗的心态,得情而忘情,不为红尘所扰。
在道教中,问道者们普遍追求清静无为之道,而红尘的七情六欲会横生无数焦虑与忧扰,不懂控制感情、不懂约束自我和不懂洒脱放手的人,就会“情”之一字化作下作之物,故而有“太上忘情,最下不及情,然则情之所钟,正在吾辈”的说法。
可以说,太上忘情,并不是指心要变得冷硬无情,而是要升华这种情感,将之化作大爱,化作不能桎梏捆缚自己的太上之道。
“正所谓忘情而至公,忘情而无扰。”易尘讲述着自己的见解,“情之一字,中正而又微妙,它可以使人从绝望中振作,也可以使人生出无数焦虑与烦扰。太上忘情,是问道者对情之一字的至高境界,洒脱豁达,从容放下,不令情字落于下作,故而为太上。”
太上,即是至高。
那些会令人变得狭隘、自私、面目全非的情感是污浊的,不要让情变做自己的束缚与桎梏,而是要将之升华为至高。
“正是此意。”阴朔眼神清冷地垂眸,玉指轻轻推着杯盏,“忘情既为大爱,释然而又放下,故而修太上忘情道之人,最难生男女情爱。”
易尘并没有意识到阴朔话语中的深意,只是笑着附和道:“不错,正所谓从爱生忧患,从爱生怖畏,爱别离、怨憎恚、求不得,这些会扰人清净又令凡心焦灼的情感最易自情爱中滋生,而那些修得大爱之人,众生平等,也很难如痴男怨女一般地钟情于一人。”
易尘此言一出,不仅是阴朔,就连时千都微微露出讶然的神情。而少言亦是微微一怔,似是回不过神来。
他们都知道小一不过是双十年华的女子,正是芳华正好的时节,都说年少而慕艾,这个年纪的女孩,对红尘情爱应当是有着无限的期盼的。
尚未阅尽沧桑,尚未堪破情网——这个年纪的孩子,最想要的东西无非是一份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罢了。
他们都是自那个年纪一步步走来的,又会如何不知?那个年纪的孩子,除了凌驾青云,也会歆羡“得成比目何辞死,只羡鸳鸯不羡仙”的人间真情。
就连少言,都没能想到有朝一日会从小一的口中,听见这样的话。
——仿佛还来不及一尝情爱的滋味,便已是笑着淡看了尘缘。
比在座几人更为讶异的却是时千,他曾经以如此理念劝少言放手,却没料到他为之而忧心忡忡的孩子心如明镜,早已洞悉了忘情的真意。
“不错,修得太上忘情道之人,极难情系一人,更无情之所钟之理。”阴朔虽然诧异,却并没有放下深究的心,反而认真地道,“所以,若有人爱上忘情之人,定然会为之心伤,因为红尘情爱便是见之欢喜,思之不停,如此难免心生独占欲,再无宽容之心。”
说到这里,阴朔敛了袖,神情冷肃地道:“故而,这样的人,只可放在高处望着,决不可动情,否则一旦爱之便易心生绝望,对否?”
阴朔的图穷匕见,换来了少言一个淡漠的垂眸。
阴朔没有理会,她知道不管道主心中有何等念想,都绝不会反驳于她,虽是欺他不擅言辞,但阴朔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道主少言,姿容俊美,风骨遒劲,在其尚未成就大道年间,并非没有优秀的好女子倾心于他,愿意与他结缘合道的女仙也不在少数。但是最终,道主一个人一步步走到了如今的高度,却始终形单影只,旁寂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