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倾问:“你是不是后悔?”
叶芩说:“嗯。”
但他只是亲了亲她的头发,就把她带倒躺下,连被子一起推到一边,很轻地说:“我答应你的话,永远不反悔。”
苏倾起床的时候,叶芩已走了,他简直就像古代的皇帝,天不亮就得上朝去。早晨的太阳光透过白纱窗帘洒在床上,把床晒成明丽的橘红色。
女仆敲门进来,手里拿了枝新鲜玫瑰花,要往衣柜里放,苏倾问她做什么,女仆说:“将军交代了,每天都要换一支新的,这柜子要永远有香味。”
苏倾指指妆台上的玻璃杯:“放在那里吧。”
女仆走近了,昨天的玫瑰花还浓烈地开着,她看到这是给苏倾准备的水杯,吃了一惊:“太太,那您拿什么喝水呀。”
苏倾笑着说:“拿碗吧。”
她穿睡衣坐在床上,脚还赤着,没睡醒的烂漫,眼睛里也带着笑,露出一排白牙齿,沐浴在阳光里,好像整个人都在发光一样。
叶芩走了,但贾三留在屋里,陪她吃早餐。
“少奶奶,您知道少爷是怎么给您找着爹的吗?”
苏倾搁下勺静静地看着她,贾三最喜欢跟苏倾说话,因为无论他说什么废话,她都会认认真真地听。
于是他笑出了两颗虎牙:“也是碰的。”
“少爷刚起势那会儿,姓林的看上了他,想拿联姻跟少爷谈合作。少爷不答应,他干脆办场舞会,把我们骗过去,再把他女儿叫来——真狠呐,那小丫头毛都没齐全,一张嘴还一口鸟语。我想这事儿没谱,谁知少爷转天应了,我问他为啥,他说那丫头跟您有五分像。我仔细一想,倒还是真有点像。”
“姓林的以为这事儿妥了,乐得跟什么似的,可少爷跟他说,要娶的是他家大小姐。原来林家早年逃难的时候遗过一个挺小的女孩儿,再也没找着,想来不是让乱枪打死,就是给野兽叼去了。那是林太太头一个孩子,她受不了,很快生病死了,所以林先生从来不提大小姐,当时少爷把生辰八字一报,他都惊呆了。”
苏倾的睫毛轻轻眨动着。
“姓林的心眼儿多,他怕少爷摸清了他家底细,编瞎话骗他,故意使缓兵之计,就跟我们约好,先定姻亲,他要来f镇见了你,才许你们成婚。如果来了发现不是,少爷就必须娶他家那个满嘴鸟语的小丫头,少爷也应了。”
贾三叹了口气,一双筷子使劲戳着碗里的粥:“最近风声紧,林先生让人盯着,困在平京过不来,谁知道少爷就这么着急,十几天都等不了,硬要现在成亲,不知道林先生过来了,得闹成什么光景。”
他见苏倾眼里满是愧疚,忙道:“少奶奶,小的不是怪您——您放心,只要少爷说您是林小姐,您就是林小姐,姓林的不敢说半个不字,千万别害怕。”
他的声音又放轻了:“少奶奶,您别怪我们瞒您,这认爹娘祖宗的大事儿,还是得谨慎些,万一给了您希望,让您盼了十几天,见了面又说不是,您心里得多伤心呐。”
苏倾把头发别到耳朵后面,低着头微笑,轻轻地说:“我不怪你们。”
第22章雀登枝(十九)
坐在餐厅里,苏倾才注意房子外那片香草花田改种了玫瑰花,女仆的花就是从那儿摘来的。
贾三解释道:“少爷不喜欢那日本女人留下的味,那些香草全换了,屋子里也重装过了。”
苏倾问:“二少爷和鹤知呢?”
“那两个人精,您还担心他们?”贾三撇嘴,“他们供着六姨太太的福寿膏,可不是白供的,养着六姨太太,就不怕少爷飞到天边。这不,花了两栋大宅子,才把六姨太太给换回来。”
说什么来什么是的,女仆忽然从楼上哒哒地跑下来,两手交握地站在苏倾面前,嚅嗫:“太太,老六姨太太想叫您过去。”
苏倾怔了一下。贾三说:“烟不够抽你不会给她拿吗,还要劳动太太?”
女仆说:“不是,不是,她一直发脾气,问将军是不是成亲了,怎么成亲也不告诉她一声,还说……哪有媳妇过门不拜婆婆的,真是……真是没规矩。”
苏倾脸皮薄,脸马上就通红一片,贾三有些恼了,气就撒在女仆身上:“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使唤太太?这家里你到底听谁的?”
眼见着女仆要哭,苏倾忙起身:“我去一趟吧。”
贾三小声拦她:“不用理她,烟抽多了发疯呢,等少爷回来她就不敢作了——还嫌成亲不告诉她,她养过少爷没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