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政望着她,眼神晦暗,若有所思道:“言言,你错了。我从来不想威胁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留住你。你觉得苏权夫妇去了,你便看淡生死了?你若仔细看看,会发现这个世界上还有许多值得你牵挂的人。”
“值得牵挂的人,你吗?”她冷声戏谑道。
陆政摇摇头,什么都没说。
陆政上朝,果然遭到文武百官的劝谏。他坐在高高的龙椅上,冷眼睨着下面那群信誓旦旦的忠君臣子们,听他们说着逆耳的言论,一个个苦口婆心,拿江山社稷,血脉传承来劝他三思。
陆政若是那种任人三言两语便能摆布的人,就不会活到今天了。
丞相虽言不多说,但身后的势力早已将他的心事不动声色的传达给皇上。一是中宫无子,二是后宫虚设,三是妖女误国。君国皇室至此尚无子息,着实令人担忧。
陆政听他们说完,冷眼嗤道:“难不成你们认为朕将命不久矣,急需皇储来取而代之?”
众大臣闻言,吓得脸色煞白,齐齐请罪:“臣不敢!臣——”
陆政抬手,冷笑道:“朕不过二十有余,你们便急着立皇储,你们的忠心呢?”
众大臣不言,战战兢兢的跪着,身子开始发抖。
“朕知道,立皇储是国事,朕比你们更急。皇储是未来的君王,他的母亲不是谁都能胜任,你们心里比朕明白。”身为君王,最忌讳储君母家势大,只手遮天。陆政在朝堂点名,不过是予以警告,那群大臣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审时度势。
散朝时,陆政留下丞相问话。郑丞相心情忐忑的望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帝王,若说心中不惧是假的。
“丞相,这满朝文武除了朕,就属你最大。你的职责是管理百官,为朕分忧,怎么也纵着他们在朝堂上胡言乱语?”
郑丞相回道:“臣并不知道他们会说这些,在朝堂上也不好公然阻止,朝堂是百官谏言的地方,若是臣屡屡阻止他们进言,时间久了,怕是百官对臣会有微辞。”
陆政轻笑:“看来丞相做得真是为难,既管理不了百官,又不能让朕满意,倒是难为你了。”
郑丞相闻言,脸色白了白,说道:“臣定会谨记皇上的话,与他们多沟通,多替皇上分忧。”
陆政点头:“替朕分忧是你分内的事,你们郑家助朕有功,朕许你们高官厚禄,无上荣耀。你的女儿是中宫皇后,儿子是兵马大将军,而你又位极人臣。这天下除了陆姓,便是你们郑家,朕希望你们能不负皇恩,守住这份荣耀。”
“皇上对微臣的恩德,微臣永生难忘。是以皇后虽是后宫之主,但一直谨守本分,从未恃宠而骄。书敖身为将军,新婚不久,就披肩挂帅,留下公主,带兵走了。臣为儿女的忠心感到骄傲,同时也时刻警世自己,为官之道,不忘初心。”
陆政被他这一番漂亮的说辞惊讶到了,抬眸多看了他几眼,果然姜还是老的辣。陆政笑道:“朕知道你们郑家忠心耿耿,否则也不会把伏国的公主赐婚给书敖了。只是虽说君国与伏国缔结盟友,可两国之事,还是要设防的。不然伏国来一次云都,悄悄的带走什么人,我们都不知。”
郑丞相闻言,额头上冒了汗,心里虽紧张,面上却故作镇静道:“伏国蛮荒之国,云都又有谁愿意被他们带走,况且他们若是想拿东西,金银珠宝不是更好?”
陆政轻笑:“书敖身为伏国的驸马,若是伏国越了距,做出错事,他怕是夹在中间也为难。不过他若记住了他是君国的臣,君国的大将军,遇到事便会懂得取舍。”
“皇上说的是,书敖一向对皇上忠心,即便是公主做出有损君国的错事,他也会含泪大义灭亲。”郑丞相陈词恳切的说道。
陆政道:“如此甚好。”
帝王冷血,一点都没错。
苏慕言去见李婧,瑾如一路跟着。苏慕言抗拒,瑾如虽为婢女,却是正和宫的管事,地位不输后宫里的小主。她这般跟着,苏慕言总觉得太张扬,又不自在。
可瑾如说了:“苏姑娘性子烈,若是有个闪失,奴婢死不足惜,可怕连累了父兄,连累了亲眷。”
“你放心,我就算死也不会死在宫里。”她知道她若这般死了,受牵连的人甚多,她的命虽不值钱,可别人的命她赔不起。
“苏姑娘以后莫要说这般晦气的话,什么死不死的,姑娘年纪轻轻,正值韶华,又得皇上恩宠,当好好享受当下才是。”瑾如一板一眼的说道。
苏慕言轻叹:“瑾如,你怕是忘了我娘亲是怎么死的。”
瑾如道:“苏夫人并不是皇上害的,苏姑娘是个明事理的人,这点应该清楚。”
“可他为了皇后偏袒郑嬷嬷,让娘亲含冤而死。”苏慕言急道。
瑾如道:“若皇上当真偏袒郑嬷嬷,她又怎会被杖毙而亡?况且苏夫人的死是意外,并不是郑嬷嬷有意推她的,她们是在争执拉扯时落水的。”
苏慕言摇头,眼泪在眼睛里打转:“瑾如,她们为什么会争执?因为娘亲为了保护我,因为她们总是欺负娘亲,她们凭什么欺负娘亲?如果不是因为陆政,她们又凭什么为难娘亲,她那么善良,那么温柔。”
瑾如心软,可还是忍不住说道:“皇上宠姑娘有错吗?那些下人不过是见皇上专宠姑娘,替自己主子不平,才做出那些下作的事。可即便不是苏姑娘,皇上若宠幸别的娘娘,后果是一样的,这后宫从来不缺战争。除非皇上这一生只娶一个女人,专情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