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之觉得这话说的有趣,忍不住伸手又要去捏赵九福的脸,但这一次赵九福身手矫捷的多开,还带着几分得意瞧着他。
顾行之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手,笑着说道:“得了,有的吃就赶紧吃,反正现在我还养得起,等将来你出息了我再去吃回来就是了。”
于是赵九福就在这栋宅子住了下来,这宅子面积不大,但因为位置好环境十分适合读书,僻静不说也安全,从来看不到杂七杂八的人。
唯有一个不好就是买菜不方便,赵老四出去走了好几趟才弄清楚京城的格局,东贵西富北贫南贱,他们的房子靠近东边,但属于比较外围的位置。
这地方附近住的都是达官显贵,他们这样的人家平时花用都是人家送上门来的,压根不需要自家人出门采买,就算是有小官需要日日采买的,也是仆人们早早的出门去买。
从这栋宅子一直往北边走就是平民区,那边一路上有好几个菜市场,越是往北边走居住的老百姓越是贫穷,据说最靠北的地方就是一片贫民窟,而南边就更乱一些,是下九流的集合地,赵老四单单一个人也不敢随意往那边去的。
吃喝拉撒的事情赵老四从来不让弟弟操心,走了两趟就都熟悉了,还带着青竹也熟悉了一番,毕竟等赵九福考试过后,不管成绩如何他都是得回乡的。
距离会试的时间已经不长,赵九福也不再分心勤学苦读,期间只是去拜访了一次孙家,那一次孙耀祖不在家,只是与孙光宗一块儿喝了一杯茶,聊了聊此次会试的事情。
赵九福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也是有原因的,在他搬进这栋宅子之后顾行之也住了进来,这位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喜欢顾家,三天两头都住在这块。
用顾行之的话说就是,既然徒弟都要去参加会试了,他总得好好教导教导,只是白日要当差只得晚上多看着点,不如住过来更加方便。
顾家那边的反应更加奇怪,背后有没有劝说过赵九福不知道,但顾行之住过来第二天,顾家一个小管家带着人送了棉被衣服过来,连锅碗瓢盆,甚至是顾行之用习惯的夜壶都送过来了,那架势倒像是早就做好了准备。
赵九福旁边看着,一开始还以为顾家也赞同顾行之住过来,但有一日听见顾鼎麒和顾行之说话,才知道他们不是赞同,是拿着这位没办法。
顾鼎麒是跟着顾行之回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去衙门找了亲爹,两人一前一后的进来脸色也不大好看,当然,不好看的主要是顾鼎麒。
赵九福原本在屋子里头读书,临时出来活动一下筋骨就瞧见两人回来了,连忙笑着说道:“老师,大师兄。”
顾鼎麒的年纪比赵九福大了八岁,顾睿麒也比他大了五岁,两人既然是顾行之的亲儿子,那么赵九福自然得称呼一声师兄的。
顾鼎麒看了他一眼,带着几分不痛快说道:“爹每日都来教你读书,你怎么不在屋子里头用功,还在外头院子玩耍?”
顾鼎麒这年纪早早就已经结婚生子,据说儿子都有五岁大了,这会儿他拧着眉头的样子倒是有几分顾老爷子的模样。
赵九福没料到他一开口就有这么重的怨气,但也只是好声好气的解释道:“师兄,我不是在院子里头玩耍,只是看书看累了出来活动一下筋骨。”
顾鼎麒还要挑刺,却听见顾行之冷哼一声,顿时只得收敛了自己的态度,只是进屋之前还是瞪了一眼赵九福,眼中明显是带着几分嫉恨的。
两人进了屋子,赵九福就下意识的给上了茶,这是他那几年照顾自家老师习惯了的,顾行之大约是年轻的时候水酒喝得太多身体不好,所以时时刻刻都喝一些温水才舒服一些。
顾行之喝了温水果然脸色也好了一些,开口说道:“你出去活动吧,我跟他说几句。”
赵九福果然就去院子里头活动了,他无心去听里头的动静,但在灵泉的改造下身体各项功能都比一般人灵敏,便隐隐约约听见了里头的对话。
顾行之喝了水,看了一眼身前的儿子叹了口气,开口问道:“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跟个孩子似的,看来老头子的本事你没学到半分。”
顾鼎麒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是顾行之十六岁就生下来的长子,那时候正是顾行之最年轻气盛的时候,与家中夫人老娘的关系都不好,对这个长子也管的很少。
那时候家里的闹得不行,最后还是顾老爷子看不下去发了话,将顾鼎麒养在了自己的身边,只是顾鼎麒没遗传到亲爹的才华,倒是把他执拗的脾气遗传到了。
对于这个儿子,顾行之也是有几分愧疚在的,毕竟当年的事情实在是怪不得孩子,只是那时候他想不开:“说吧,今天过来找我有什么事情?”
顾鼎麒心中憋着气,开口说道:“爹,我到底是不是你亲儿子,我也要参加这次会试,为何你只顾着外头的弟子,也不管管你亲儿子。”
原本顾行之对他即将参加会试的事情不管不顾,顾鼎麒心中憋屈却也没有那么生气,谁知道有朝一日赵九福进了京城,顾行之一反常态竟是住到了这边,恨不得天天都指教那家伙。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顾鼎麒心中恼怒的不行,这才有了今日这一出,要不是他爹在戴河镇待了不满十年,他都要以为赵九福是他的私生子了。
顾行之放下自己的茶杯,开口问道:“我说你学识还未到家,此次参加会试十分危险,你听过我的话了吗?”
顾鼎麒脸色又是一黑,拧着自己的眉头说道:“爹,我比那赵九福大了八岁,这些年来也是勤学苦读,难道还比不得一个乡野来的小子?”
顾行之最不喜欢的就是儿子这一点,顿时冷冷说道:“你口中乡野来的小子连中四元,从小便有读书的天分,而你当年性情顽劣,让你读书背书都得花心思。”
不等顾鼎麒反驳,顾行之又说道:“国子监的事情我不想重提,你既然不愿意听我的话,又何必因为我来教导别人而生气。”
顾鼎麒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也露出几分心虚来,顾行之微微叹了口气,难得好声好气的对儿子说:“你若是想听我的话,不如此次放弃下场,从国子监回来跟着我苦读三年,那时候也更有把握一些,我们这样的人家,那些人脉又有何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