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修士的情绪有点激动。
方独树等他平静下来,才说:“你容貌被毁,我认不出来你是谁。”
“七公子,我是三公子身边的捧剑仆从!”
青年修士急忙换上传音,一边猛拍自己胸口:“我叫方阿呆!你忘了吗?以前在尚方城,你经常去喝花酒,每次喝醉,都是我与三公子一起,把你送回家的!”
嗨?这憨货怎么说话呢。
幸亏这是传音,外人听不见,否则臊不臊人啊。
“我现在一心向道,花酒都是浮云,我在尚方城的往事,你以后都不准再对外人提起!”
方独树抬手拍打这憨货的脑门:“你记住没有?”
方阿呆立即点头。
他出身方家的远房偏支,自幼家贫,性子朴直憨厚,就被选为方家嫡系族人的跟班兼保镖。
方家故居位于凉国敦州的尚方城,传承有三座钟鼎,执掌这三座钟鼎的方家支脉是嫡系,其余全是庶出。
方独树前身是一位游手好闲的花花大少,身份却非同一般,正巧是三支方家嫡系的成员。
其实修仙界修士都以追求长生为己任,基本不受世俗观念约束,虽然方独树前身的身份特殊,却因为修为低劣,即使庶出族人也大多不待见他。
但方阿呆的脑子与常人相比,多少有些不同,他过于憨直,从小到大都恪守主仆关系。
方独树前身这一支脉,同辈堂兄弟共有七人,方独树前身排行老么第七,在尚方城时,方阿呆总是称呼‘七公子’,习惯一直改不过来。
“阿呆,你是一个人逃到黎国,还是随同我三堂兄一起逃来的?”方独树开始打听方家情况。
“当年逃出尚方城时,我是跟随三公子!”方阿呆慢慢回忆:“后来,我与三公子翻越两界山,在苍桑泽又遇上许多族人!”
当初方家化整为零逃出凉国时,约定的汇合地点就是苍桑泽。
“许多族人?具体有多少族人?”方独树追问。
“差不多有五十人!”
“你们进了西陵城吗?”
“本来是打算在西陵城落脚,但石家修士居心不良,趁夜包围我们,想要趁火打劫,我们被迫向北逃亡,沿途尽量避开修士领地!”
“你们到底是在哪里安家的?”
“我们专捡荒郊野外赶路,走走停停,风餐露宿,最终进入长幽城境内,结果……”
“结果什么?”
方阿呆像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又开始呜呜抽泣。
方独树并不催促他,而是从茶几上取来酒杯,递给他一杯酒水,然后静等他泄情绪。
此时客厅里,除了傅昙婆外,傅士卿与傅挽君也都在场,虽然他们听不到方独树与方阿呆的传音内容,但两人密集的手势交流,一看就像是熟人。
傅昙婆出言询问:“小方,他是不是你族人?”
方独树抱拳致谢:“多谢昙婆婆辛苦寻找,他确实是我远房族亲,按照辈分,我应该称呼他为堂兄。”
傅昙婆如释重负:“可算找到了!当初见着他时,他怎么都不愿意交谈,我与继公拿出你的画像,他看了以后才答应跟我回城!”
方独树指指自己太阳穴:“我这位堂兄的脑子有点愚钝,他从凉国逃难过来,混迹到现在仍旧还活着,很不容易,昙婆婆,你是在哪里找到他的?”
傅昙婆转向北方:“隆州最北端有一座长幽城,我与继公认识一位掌城的魏家修士,这位修士帮我们找到他。”
方独树觉得阿呆肯定遭受过极大磨难,方家族人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以前方独树总是认为方家族人是归隐山林,但现实总是更悲观一些:“他脸上的伤疤是怎么回事?”
傅昙婆叹了口气:“他是在青瘴森林逃亡时,跳进了伏毒瀑,被瀑毒腐蚀了肉身,这才变成了现在这种丑陋模样。”
伏毒瀑?
方独树下意识联想到伏毒教:“青瘴森林又是什么地界,他为什么甘愿跳到能导致他毁容的毒瀑里?”
这件事说来话长。
傅昙婆先从青瘴森林的来历讲起。
这一座青瘴森林位于隆州与北境隶州的交界处。
在一百年前,整片森林也是昔年伏毒教的山门所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