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金步摇落到地面便停了下来,她的心却如坠无底深渊。
这一瞬间,后怕与恐惧朝楚夫人铺天盖地没顶而来,楚夫人恨不得当场就晕死过去,可她一晕便会被安上作贼心虚的帽子,只得勉强稳住身形。
楚惜月见母亲脸色铁青,立刻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摆手道:“不不不,不是的……爷爷我刚刚什么也没说……”
楚轩走到她身旁捡起金步摇,淡淡道:“你刚说楚夫人将它赏赐给迎香,然后呢?还没说完吧?”
楚惜月咽了口涶沫,摇头如波浪鼓,神色慌张:“没有,你听错了。”
迎香原是楚惜月院子里的人,也算从小伺候着楚惜月长大,可说非常了解侯府二小姐的脾性为人,虽然楚夫人时常教导楚惜月一些深宅后院的手段,可楚惜月就是傻呼呼纵是有心计也粗浅的很,再深的手段怎么学也学不会,常气得楚夫人牙痒痒的恨铁不成钢。
楚侯爷面容冷肃,久久不语,胸膛快速上下起伏。
楚易天听完额角的青筋暴突,他猛的握攥住楚夫人手腕,咬牙切齿道:“刚刚月儿说的可是真?”
楚夫人眼泪一下就簌簌地滚了下来,看着楚老爷的目光委屈至极:“月儿她这是记错了,她喜欢的是另一只步摇,它们只是款示很像,而且我根本没有──”
楚惜月打断楚夫人的话,应声道:“对对对,我喜欢的是另一支金步摇,不是这支……娘当初赏给迎香的是另一支步摇才对……”
楚夫人听得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简直要被女儿活生生气晕过去,恨不得扑上去捂住女儿的嘴,差点就要绷不住那楚楚可怜的委屈模样。
就在这时,楚轩忽然冷声道:“明叶,去将安管事带上来。”
楚夫人听见楚轩的话,脑子陡然一阵晕眩、双腿发软,一个踉跄险些要站不住。
一旁的丫头赶紧搀扶住她,却发现楚夫人整个人抖得像糠筛,不禁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安管事被带上来后则是直接在楚侯爷面前跪了下来。
楚轩道:“安管事,念你是侯府的老管事了,你自己跟老侯爷解释清楚。”
安管事颤颤巍巍道:“老侯爷,是、是奴才一时财迷心窍,奴才儿子已经到了娶妻的年纪,奴才却没钱替他置办,每天都在愁儿子讨不到媳妇儿,奴才一时胡涂就收了夫人的钱,将迎香安排进了大小姐的陪嫁丫头里,可奴才当真不知、当真不知夫人居然指使迎香去勾搭姑爷,奴才若是知道就万万不敢帮夫人做这件事了……”
侯府上下的丫头奴才们都知道大小姐脾气好,当初陪嫁丫头的位置可是个个都巴不得能被选中。
安管事那时以为是迎香攀上夫人,所以夫人才会帮她安排陪嫁丫头的位置,直到楚轩查到了他身上,并且告诉他迎香意图勾搭新姑爷,安管事才恍然大悟,没想到自己竟在无意中成了害大小姐的帮凶。
安管事也算是从小看着楚依珞长大的,心里很喜欢这个自幼丧母却懂事乖巧的大小姐,一听自己差点害到大小姐,心中自是懊悔得不得了,当场便一五一十全跟楚轩招了。
楚夫人紧紧的握住手绢,背上衣裳早已被层层冷汗浸得湿透。
楚易天虽然十分溺宠楚夫人,可他也不是个傻子,儿子收贿害他白白睡了一个月的牢房他都还没找她算账,没想到居然又蹦出她派奴婢去勾引大女儿夫婿的事。
如今人证物证皆在,而且还不止一个人出来指证楚夫人,可说罪证确凿,恁是楚易天再宠爱她,这回也是无法瞎着眼再宠下去了。
他当场大发雷霆将徐氏骂了一顿:“你……你看看你教出来的这一双儿女!你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才会把儿子宠得无法无天、向天借胆,私下以我名义收贿害我被补入狱,女儿宠的不学女工女红,没有大家闺秀的模样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蠢得连替你这个母亲掩饰也不会!”
“老爷,什么掩饰!我没有,我真是被冤枉的……”楚夫人死底早已咬定打死不承认这事了,她抽抽噎噎的扑上去抱住楚易天的胳膊,试图再如以往那般将他哭到心软。
楚易天这么多年来头一回觉得楚夫人哭得让他心烦不已,心中更泛起一丝细微的厌恶,他闭了闭眼狠狠地甩开她的手。
楚夫人猝不及防被重重甩了出去,愕然跌坐于地。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楚易天,双唇发颤,心中惊骇不已:“老爷……”
楚易天虽然脾气不好还会对孩子动手,可却从来不曾动过她,他永远将她捧在手中、放在心尖上宠着哄着。
楚夫人很快便回过神来,连滚带爬的朝楚易天扑去。
楚侯爷却厉声道:“将楚夫人带回后院,即刻禁足,没我允许不准她随意离开后院。”
楚夫人错愕的看着楚侯爷,连忙哭喊道:“老侯爷我真是被冤枉的,您不能这么对我……”
楚轩冷笑:“怎么对夫人?爷爷不过是禁足夫人而已,难道这还对你不够宽容?你安排陪嫁丫头勾引我妹妹的新婚夫婿,若是那晚不幸得逞,那依依一生不就毁了?若不是妹婿对迎香不为所动,那么今天在这儿哭的人恐怕就是我妹妹了。”
“这些事我都没有做!分明是大少爷一心想置我于死地,准备齐全我百口莫辩,我实在太冤了,我知道大少爷从小便怨我,你母亲离世不到半年老爷就娶了我,可大少爷再如何怨我也不该如此诬蔑我。”楚夫人如泣如诉,说得委屈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