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君殊回忆了一下徐云云的形象:“不像啊。”
“是吧?我也觉得不像。”蒋胜感慨,“文文弱弱的,跟我儿子德育主任一个款儿,谁知道这么泼——不过人不可貌相,我们把她拘了,一查,嘿,她还是个有案底的,打架斗殴。”
“打架斗殴?”
“真别不信,打架斗殴。”蒋胜嗤嗤地笑起来,两手在肩膀上方托了托,比划了一下,“年轻时候是个脏辫美眉,给混混当马子,别人拿西瓜砍刀把人拉了,她在旁边给人鼓掌,这不也把自己鼓进来了吗?”
一回头见衡南从厕所出来,他讶异地扭向盛君殊:“我说怎么站在厕所外边不挪窝,你老婆上个厕所你都盯着啊?”
走廊里路过的一个护士悚然回头。
盛君殊忍辱负重,面不改色,端详了衡南的脸色,给她留了一个臂弯:“上完了?没遇到什么吧。”
衡南摇头。
洗手间只剩下一个光秃的灯泡,光线很昏暗,门上充满老旧的划痕,看上去甚至像一块块血疤。遵从“鬼娃娃”的提醒,衡南上厕所的时候,全程抬着头。
幸好隔壁间还有另一个女孩,咳嗽声和她撕开卫生巾的声音,消减了未知的恐惧。
刚想到这里,洗手间内就传来一声尖叫,门“碰”地被撞开,随后是摔倒的声音,尖叫变成了大声呼救。
衡南和盛君殊对视一眼,三两步跨至台阶上,地上趴着一个女孩,长头发,牛仔裤,两腿已经软了,正在拼命往出爬。
衡南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架起来,她一直在尖叫:“有人拉我!有人拉我!”
“哪里?”
“蹲……蹲便坑里……”
“谁?”
“手……手!有只手从洞里伸出来!”
衡南的目光涣散开,越过女孩,看向她背后。
隔间的门正在慢慢打开。
一双挂着血丝的惨白的小手,五个指头,人的手,像从厕所洞里长出来的树,又像漂浮着的尸块,缓慢地旋转着,将她也看得心头一突。
盛君殊小心地跨过女孩,一步跨到隔间上方,直接按住了水箱的冲水键。
“哗啦……”水一冲下,那只手立即缩进洞里,发出“咕叽”一声,漫上来的全是腥臊的血块和化开的血丝。盛君殊凝神看着,分辨这到底是例假还是……
“师兄!”
顺着衡南的视线看去,地板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串小小的血脚印,蜿蜒着,一直通向门口,好像有什么东西跑出去。
盛君殊注意到,这些脚印的脚趾都拐向一个方向。只有右脚,没有左脚,或许说“跳出去”更加适合。
衡南放下女孩,跟着脚印走了两步,猛然看到了一小片黄色衣服角。
“等一下,我好像看见它了。”她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猛然追了出去。
盛君殊一怔,“嗖”地跟上了衡南,他小心跨过女孩的瞬间,她又看见厕所里长出了一只手,嘴唇哆嗦着,两眼一翻。
“别昏啊,姑娘!”蒋胜赶忙把她抱了起来。
衡南的脚步越来越快,黄色的小小的影子,在拐角闪现,衡南转过拐角,它不见了,顺着楼梯向下望,从扶手外侧,又看见黄色的影子漂浮在扶手上,听见了空灵的嬉笑声。
“吱——”衡南将门猛地推开,暖气的热浪扑面。她带来的是冷风,无数张脸抱怨地转过来。
好几排座位,坐满了小孩子,座位上堆着背包、衣服、保温壶,以及各种颜色的卡通小毯子,有的拖垂在地上,高高的架子上挂着液体和软管,一个孩子忽然啼哭起来,家长小声地哄。
这是儿科的输液大厅。
衡南瞪着截断在半中央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