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其实她并不知道李元璥想杀徐孟州,因为先前说好的只是跟谢家一样,夺权贬职,抄家流放。
她还以为,徐孟州再怎么也对大周朝做过不少贡献,朝中又有一大半他的死忠拥护他,估计就是把他发配边疆过苦日子,要是宽松一些,说不定只是贬到穷乡僻壤去做官,念在他对她这么好的份上,到时候还可以为他求求情。
她的认知里,徐孟州本来就是奸臣贼子,徐家一家子就没几个好东西,那种下场也是罪有应得,她完全就是为民除害,所以没有多少犹豫。
一直到最后,李元璥下令射杀徐孟州的时候,盛长乐才猛然反应过来,李元璥竟然想要取徐孟州的性命。
可当时已经万箭齐发,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徐孟州的尸首都已经被带走了,只剩下地上一滩血迹。
她一个娇养着的妇人,根本不敢看那种血腥画面,所以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过去看一眼。
她也只能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她是被逼嫁入徐家的,五年来一直都迫切想摆脱徐家,一直都想摆脱徐孟州,现在终于如愿以偿,应该高兴才对,她是听从皇命,听从父命,徐孟州都是罪有应得,死了也怪不得她。
事情来得太快,去得也太快,徐孟州刚死,盛长乐还没来得及反应,自己也随他而去。
死前的痛苦一直缠绕着盛长乐,让她即使重生了,也没有完全从噩梦之中走出来。
此番看见有刺客掏出暗器的时候,盛长乐知道是冲着徐孟州来的,想也没多想,就下意识的想护着他,不愿他再死在她面前。
想来她这次若是丢了性命,也算是把前世欠他的拿命还给他了。
盛长乐喉里久久带着一股血腥气息,整个人天旋地转的,不知多久,才朦朦胧胧睁开眼苏醒过来。
沉璧正守候在床边,发现她苏醒,激动得眼泪都涌了出来,连忙询问,“郡主,郡主你醒了,感觉如何?”
盛长乐面无血色,神情呆滞,目光涣散,余光扫了一眼屋内,发现自己正身处在宁国公府的新房里,许久才反应过来,她这是还活着么?
沉璧看她不说话,也顾不得其他,赶紧派人去通知首辅。
徐孟州还在大理寺牢房内,亲自出手,严刑逼供昨日的刺客。
此人昨日混进云雀楼,杀死一名酒楼伙计,伪装成他的模样给他们上菜行刺,本来在门口已经搜身检查过的,却还是被他藏的暗器钻了空子。
有人匆匆来报,说是夫人醒了。
徐孟州听闻,阴翳的目光顿时明亮了几分,抽出手帕,擦去指尖染上的血迹,手帕落地时候纯白的丝绢上染着的鲜血仿佛盛开的梅花一般刺眼。
将拷问的事情交给旁人,徐孟州便匆匆离去,马不停蹄的赶回宁国公府。
推门进屋,大步来到床边。
就见盛长乐惨白的脸上,唇角浮出一丝微笑,正目光熠熠的看着他,无力的嗓音,糯糯的唤了一声,“夫君。”
徐孟州昨日到现在都还没有合过眼,听见她声音的一瞬间,疲惫一扫而空。
男人来到床边坐下,久久凝视着她,那模样像是被摧残的柔嫩花瓣一般,性命都要丢了一半,着实让人看着心疼不已。
盛长乐自被子底下伸出一截小手来,拉着他的袖子,虚弱无力的说道,“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夫君了……”
徐孟州忧心忡忡的询问,“感觉如何,还疼不疼?”
盛长乐感觉整个人都已经虚脱了,背上伤口处隐隐阵痛传来,让她都不敢平躺着睡觉,只能侧躺。
她瘪嘴,楚楚可怜的说道:“好疼的,要夫君亲一下才能缓过来。”
“……”
现在她的要求,徐孟州自然是无不答应。
男人弯下腰,俯下身,滚烫的嘴唇在她额上轻轻落下一吻。
他捧着她的脸,贴在她耳边,嘶哑的声音问道:“行了么?”
盛长乐憋着笑,指着血色全无的唇,“要这里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