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此以往,给那些女人有样学样的扩散开来,还不反了天?
所以林咏明知晏骄身负六品官衔,也还是故意喊她夫人。
虽然木已成舟,于事无补,但恶心你还是可以的。
庞牧微微挑了下眉,倒不急着替妻子辩驳,反而是一副饶有趣味等看好戏的表情。
类似的事情晏骄经历了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回,早就炼就无敌金钟罩,端的百毒不侵,丝毫没在怕的!
她不紧不慢的站起来,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抽出来一卷明黄色的圣旨,笑眯眯道:“陛下有旨。”
下头一众官员都本能的一撩袍子跪了下去,膝盖碰到冰凉的地面才后知后觉的羞恼、畏惧起来。
下马威。
真是一报还一报。
若放在以前,说不定晏骄还会生闷气,想法子跟别人强调妇女能顶半边天,可偏见这种东西根深蒂固,不是那么容易就会改变的。号称经济文化高度发达开放的现代社会尚且做不到这一点,她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封建社会的男人们做到?
所以,她学聪明了。
你们所依仗、敬畏的,不就是皇权吗?那我就用这个压你们。
咱们不用讲道理,忒费劲。
晏骄抑扬顿挫字正腔圆的宣读完毕,又舒舒服服的吃了口热茶润口,这才微笑着纠正,“请叫我宴大人。”
此刻的她并非什么依附于男人生存的,可有可无的国公夫人,而且名正言顺的天子近臣,正六品刑部黄字甲号晏捕头,钦差大臣,准便宜行事。单纯从这一点来看,她与庞牧平起平坐。
林咏等人都叩了头,起来之后果然收敛不少,哪怕心里更憋了一包火,可面上却都恭恭敬敬的喊了声“晏大人”。
知府是四品不假,但来的是代表圣意的钦差,所有一切的品阶便都苍白无力了。
晏骄顿时神清气爽,将圣旨朝后一递,许倩无声上前,双手接了,又悄无声息的退到后面去。
“诸位不必多礼,都坐吧。”
说着,晏骄一转身,身后的袍子啪的抖开一个花儿,随着她的落座缓缓落下,静静伏在腿后,好似拉开了大戏的帷幕。
她可太享受“尚方宝剑”打脸的戏码了。
林咏等人在下面两排椅子上按照官职高低重新落座,再抬头去看时,就见晏骄与庞牧在上首两把椅子上并肩而坐,身后齐远挎刀、许倩捧旨,虽未发一言,可屋里的空气却都好似凝滞沉重了不少。
晏骄亮的这一手着实叫林咏面上无光,老头子心里面不了疙疙瘩瘩,坐下之后只是埋头吃茶,好像刚才率先发言的不是他似的。
可怕的沉寂迅速蔓延,不少官员耐不住这种安静,下意识将视线投到在场剩下的一位知府,渝东知府薛路身上。
后者顿觉如芒刺在背,不安的扭动着换了几个姿势,这才掩饰性的端起茶盏,刮了刮并不存在的茶梗,硬着头皮堆笑问道:“不知公爷、晏大人此番前来,为的是什么案子?”
圣旨都说了,许两人插手大禄境内一切案件,沿途诸府州县需全力配合,那么他们这回来,肯定是听到什么风声了。
庞牧倒是没继续让他难堪,开门见山道:“途径贵宝地,本是贪恋风光,想沿河细细游览的,谁知却听到几件事,着实令人不快。”
他说话的当儿,牛高马大的宋亮就捧着一摞纸出来,给每个人手上都发了一份。
薛路低头一看,右眼皮疯狂的跳了起来。
上面密密麻麻写的全都是这几年虎狼潭发生过的钱财勒索、船只损毁,甚至是人员失踪的案子,可见过去几天内那对夫妻还真没闲着。
他粗粗遗数,一共二十一起,三人失踪,在场几个府州县哪儿也跑不了!
薛路忍不住偷瞟了那两人一眼,心中直打鼓:
他们究竟是有备而来呢,还是……
不可能,短短几天,他们人生地不熟,怎么就收集的这样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