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宁用力揉了揉眼睛才捂着嘴走过去,谨慎的坐在图磬旁边,憋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你几天没刮脸了?”
此刻的图磬没有半点大家公子的派头,活像是才从战场上死里逃生下来的。
他努力维持着最基本的餐桌礼仪,将嘴里的面条吞下去的同时张开左手。
五天.
喝了一口面汤之后,图磬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擦了擦嘴,难掩疲惫道:“别说刮脸,吃饭睡觉都是能免则免。”
前几日廖先生夜观天象,说约莫十五前后会骤然降温,只怕路面会结冰,众人无奈,只好夜以继日的赶路。
另一边的廖无言也没斯文到哪里去,他甚至空不出嘴来骂临泉。
田夫人看的心疼,一个劲儿道:“唉,不过一个生日罢了,都活了这么大岁数,做不做也没什么,瞧你们弄成这副模样。已经又叫人煮了,还要面吗?”
廖无言摇了摇头,慢条斯理的放下筷子擦擦嘴,“有劳师娘,七分饱即可。”
倒是跟着的几个侍卫,赶路的同时还要负责警戒,本就饭量大,这会儿更是饿的前胸贴后背,又吃了一大碗才罢。
“哥,你们路上还顺利吗?”晏骄抽空问道。
“还好,”廖无言点头,又一挑眉,“倒是你们,还真是没个安静时候。”
月初他们停驻驿站时就听说了虎狼潭水匪的事,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那不能怪我们,”晏骄分辨道,“职责所在嘛,只要是犯罪或是渎职,隐藏的再深也不能放过,不然怎么对得起陛下的公费旅游?”
廖无言神色复杂的盯着她看了许久,才要说话,却见对方的表情竟然比自己还古怪。
“哥,”晏骄犹豫半天,还是勇敢的开口道,“你还是先修个脸吧。”
时下文人讲究美须,廖无言也是留胡子的,而且平时也没少费了功夫保养。可过去几天的急行军显然不具备基础的保养条件,以至于现在这位美中年明显有“炸脸”的趋势。
下巴一团风滚草似的乱糟糟的胡子,偏又是一张极其俊美斯文的脸,这画面实在太美。
以及……
“哥,”晏骄非常严肃的道,“你可能馊了。”
廖无言的脸立刻黑的像脚下踩的石砖。
第91章
老小孩儿老小孩儿,说的就是人年纪大了之后言不由衷。
这可能是世上少有的几种不分高低贵贱的通病之一了。
钟维和田夫人膝下几个儿女都不在身边,要么远嫁要么外放,逢年过节都只是送礼回来,所以临泉这每年固定时候雷打不动过来探望的,在老两口心里地位格外高就不难理解了。
而今年更是多了一大群年轻后生,说他不高兴那是假的。
可眼见着为了给自己做寿,廖无言几个逃难似的奔回来,往日风姿系数不见,比起欢喜,他更心疼。
田夫人一边打发人烧热水时就一边道:“寒冬腊月的,道路本就难走,你们又这样,万一有个好歹可怎么处!”
胖胖的钟先生就哼了声,气鼓鼓的站起身来,倒背着手丢下一句,“我且死不了呢,急着回来作甚!”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晏骄目送他离去,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小声跟庞牧说:“竟然还能倒背手……”
都那么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