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只要上了这座山,干完最后一票,酬劳不仅能让他风风光光迎娶自己心爱的姑娘,还能了却执念,去他爸去过的地方看看。
天知道他有多想挺直腰板从山上走下来,告诉所有人他就是比他爸强。
梁思礼还在试图说服:“怎么就不是人话了,第一部是上去了没下来,第二部是执念了那么久,最后还是放弃了,要不说世界名著一大半都是悲剧呢,遗憾才最美啊,那肖晓天就是很喜欢他女朋友,为了爱情退让一下自己的理想,也算一段佳话嘛。”
梁思礼含在嘴里,就差没说一句“跟你和张行止一样”了。
但钟亦霍然起身,居高临下看着脚边人,丝毫不客气就戳穿了他的心思,凉飕飕道:“这一退让,退让的只是理想吗?肖晓天就不是会退的人,他跟我,跟张行止,都不一样,完全是两码事。”
在钟亦心里,肖晓天也是个活生生的人,你不能仗着自己能操控他的人生,就逼着他干本不是他想干的事。
很不负责,也很冒犯。
钟亦在专业上的讲究,梁思礼从十年前看到他敢为这些纸片人,跟一屋级别比他高的人拍桌子时就知道,赶紧跟着起身缓声安抚:“但现在不是情况特殊吗……”
如果不是张行止跟你的关系摆在这,也不至于动改备选剧本的心思。
钟亦作为总制片,这前后的关系肯定比他一个草包清楚,但也正是因为清楚,所以才更窝火,更难接受。
“反正我不同意改。”钟亦回绝得斩钉截铁,“要么不拍,要么就拍出它最原本的样子。”
肖晓天就算再不想让自己女朋友步他妈的后尘,也还是会上去,这是他这个人物内核就既定好的东西,决定了他能从贫民窟那种地方走上事业巅峰,就同样决定了这是他的尊严和底线。
所谓“逻辑美学”,哪那么神秘,颠来倒去不过也就这点东西。
局面僵持了下来,两人相视无言。
饶是梁思礼对现在的状况早有心理准备,临到头了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还在躺椅上看戏的丁润年深深嘬了一口手里的烟,对刘光辉道:“预料之内。”
“就是这个味啊。”刘光辉反倒乐了,道,“咱小钟要不是这个味,怎么可能站到今天的位置。”
梁思礼只能是换一种办法,道:“你先给我透个底行吗,你到底怎么想的,关于张行止。”
这个时候了,也没有绕弯子的意义了。
钟亦也冷静下来了,而且冷静的可怕:“早就由不得我怎么想了,反正把钱准备好,要真黄了,亏多少,我还你多少,还缺,我就跟立博签卖身契,你给我走个后门,以后分期慢慢还。”
梁思礼人都傻了,是真没想到钟亦会玩的这么大,这么认真。
他哽了好半晌也只说出一句:“不行,万一以后我的位置被我哥他们撬了怎么办……”
那不就成了钟亦给他哥卖命了吗。
但钟亦只说:“那就不要被他们撬。”
说完就扭身走了。
梁思礼一个人站在阳光灿烂里宕机了好几秒,才骤然反应过来要追人。
钟亦一双腿本来就长,走起路来步子迈的又大又快,梁思礼一个晃神的工夫,人就已经走出草场了。
“不是,差点被你绕进去了,要是真折了,肯定不会让你还啊。”说着,梁思礼现在就是追上钟亦了,也不敢动手拦,只能是亦步亦趋地跟在屁股后面叨叨。
“既然决定了要做《美学2》,这就是立博该担的风险,任何一个盘子都是风险投资,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把所有风险全担了。”
“换句话说,因为你在,这个盘子规避的风险,远大于它原本的风险,如果真出了问题,也是我个人决策上的失误,毕竟最开始点头同意你动的,还是我。”
就这么几句话的工夫,梁思礼已经跟着钟亦一路从楼下上到他房间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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