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玉郎见知春走了,自己却没有再睡下。他披着衣裳坐在床上望着床幔的绣花发呆,这龙涎香,他好像在哪里听过。
是了,徐玉郎忽然间想了起来,激动得差点从床上跳下来,知春在外间翻了个身,为了不吵醒她,徐玉郎只是坐在床边,激动得手指有些发抖。
年前,徐夫人还未知道自己有身孕的时候,跟着徐老爷去龚家做客,回来就有些不高兴,沉着脸坐在那里。徐玉郎问了半天,才知道她今日去龚家,身上的熏香跟龚夫人居然类似。
“那龚夫人年轻貌美,细条条的。”徐夫人说道,“那熏香衬得她愈发飘飘欲仙。再看我,人老珠黄,竟是有些丑人多作怪的意思。”
徐夫人这么多年被徐老爷宠着,心性还跟小姑娘一样。虽然当家理事是把好手,私底下却是天真烂漫。
徐玉郎当时忍着笑,拉着她娘亲说闲话,私底下却让知春去了书房,把这话透给爹爹。第二日,他就见娘亲笑靥如花,也忍不住笑了。可见昨日晚上,父亲没少下力气哄娘亲。
徐玉郎隐约记得,当时他娘亲用的就是龙涎香。既然如此,平常用惯了这香的,应该是龚家夫人才对。可是,为什么万姨娘又如此笃定那丸药与酒犯克呢?看来,还要夜探龚家才行。
可惜,第二日徐玉郎上衙,才知道季凤青病了,着凉风寒,不得不在家休养。徐玉郎叹了口气,看来,夜探龚家要晚些时日了。这种事情,还是两个人一起去比较好。而其他两位少卿,都在忙着其他事情,自己也不好麻烦他们。
虽然他嫌季凤青累赘,但是这个时候,他还是有点用处的。
“你下了衙去季家看看元吉。”谢苍叮嘱道,“你们是同年,又是同僚,交情应该很深厚吧。”
徐玉郎笑了一下没说话,既然上峰都发话了,去就去吧。他吩咐捧砚先去趟季家,总要提前打声招呼才是。
下了衙,徐玉郎就去了季家。这一路也没有什么店铺,最后他在万和铺子买了二斤枣泥酥。他听他娘说过,这玩意好克化,适合病人吃。
季凤青带着病坚持了两天,实在是坚持不住了。半夜就烧得昏头昏脑,侍女发现后赶忙去了正院,季家夫人连夜请了郎中。
多亏郎中请得及时,到了白日,他就已经好了很多。他穿着家常衣服在家窗前逗鹦哥,就听见侍女说徐少卿来了。
“快请。”季凤青觉得徐玉郎这人还算是有情有义,知道他病了,还真来了。中午他那书童过来的时候,他以为不过是去父亲那里打一晃就走呢。
“元吉兄,好点没?”徐玉郎说着,就让捧砚把枣泥酥递给季凤青的侍女。
“好多了。”季凤青说完看着侍女手里捧着的纸包,“这是什么?”
“枣泥酥。”徐玉郎说道,“一路过来也不知道带什么,就在万和铺子买了二斤过来。听说万和铺子的枣泥酥,是最有名的。”
季凤青忍不住扶额,谁家探病人会买枣泥酥,也就眼前这位能做得出这种事情。
“你什么时候能上衙?”徐玉郎又问道,“要再探一次龚家。”
季凤青眼睛都快立起来了,再去龚家,他是不是又要得一场风寒!
“怎么还去?”
“那个番僧我昨晚见了。”徐玉郎说道,“他说那个丸药,根本就不跟酒水犯克。它只和龙涎香相冲,而龚家,之前惯用龙涎香的,是龚夫人。”
“那又如何?”季凤青有些懒洋洋地说道,“你能拿得出证据吗?女眷用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可是那日在龚家,万姨娘身上,却有若有若无的龙涎香的味道。”徐玉郎急急地说道,“这还不够让人怀疑的吗?”
季凤青没说话,只是倒了杯茶递给徐玉郎。
“含章,我并非看不起你。只是你家到底商户出身,对官场知之甚少。很多时候,就是有了证据,都要当做没看见,更不用说这种完全靠推测的事情了。”
徐玉郎端着茶杯,看着季凤青,说:“那季兄眼中的为官之道是什么?”
季凤青笑了笑,说:“这个我可教不了你,你是状元郎,我是探花郎。你啊,还是得去趟许家。”
“去许家不急。”徐玉郎笑得云淡风轻,“等季兄好了,先去趟龚家是真的。”
“你可知道龚家族人为何敢报官?”季凤青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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