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同意舅舅带我回上海,跟苏柏从一起过年,听说他刚失恋,但依旧西装笔挺笑容可掬,看上去不太难过,我笑着拍他肩膀安慰:“没事呀,你还有钱。”
苏柏从古怪地看了我一眼,表情惆怅:“钱不是万能的。”
我又说:“可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苏柏从翻了个白眼,人松松垮垮地陷进沙发里,彻底不想搭理我了。我以为他不会再搭理我了,过了一会儿,他忽然站起来给自己倒了杯酒,转过身,杯子微微一举,告诉我:“我最穷的时候,身上没有一分钱,在尊皇门外捡别人的烟屁股抽,因为那里达官贵人多。”说着,他扬了扬夹在手中的烟:”捡了一个月,就有人让我去他手下做事。”
“为什么?”
“因为我每天都能捡到最好的烟。”
果然,三百六十行,行行都能出状元,我忽然有点明白,他为什么总是装出一副人模鬼样的模样,他表面上看上去视钱如命,可又似乎对钱极其不屑。
他把烟灭了,告诉我,“我跟了那老板,挺会做生意的,大道理一堆,最常说的,三个一。”
“一帆风顺哪是人生,一蹴而就必有陷阱,一寸赤心寸寸金。”
我受教了,他不有钱谁有钱。
——《小怪兽复读日记》
周斯越回到座位,拉开椅子坐下,打开笔记本,目光瞥了眼趴在曹文骏身上的元放,手搭在桌上,又转回,表情很淡,像是随口一问。
元放陷入纠结,决定如实相告。
“刚在门口,我接的,我中途去解个手,以为这丫头应该没耐心等就走了,没想到接了第二批她还在那儿等我,等了一个多小时呢,真他妈有毅力。“
相处一年,室友是什么人,大家都很清楚,元放的自恋平日里大家都有目共睹,平时姑娘路过的时候多往他们这边看一眼,元放就勾着哥几个肩膀说,”有戏了。”
听到这儿,曹文骏起哄:”老元,我赌一箱子汽水,你丫当时春心荡漾了吧……是不是以为人家姑娘看上你了?”
周斯越电脑打开,打开程序的手一顿了秒,不动声色继续。
元放没反驳,脸红脖子粗地跟人争辩:“这要换你你能不想多?不是我想多,是这妹子太会撩了,你不知道,我当时接了另外俩姑娘去报道的时候,小丁师妹还靠在树上跟我挥手sayhi来着,本来觉得那丫头一般般,你不知道笑起来那模样,太让人……”
“太怎样?”
周斯越终于从程序里抬头,平淡地问。
“误会,误会,都是美丽的误会。”
说完,元放识趣地从门口溜了。
半个小时前,丁羡的“望夫石”照片被曹文骏拍下发到群里,周斯越把她带到西体育馆外,绿柳成荫的操场,两人站在蓝绿色的铁纱网前。
丁羡费劲儿地把行李箱摆到身前,收了杆,这才抬头去看他,她这一年总做梦,各种千奇百怪的人都能出现在她梦里,偏偏就从没有梦见过他,她就这个事儿,咨询过几家心理顾问,其中一人看她是高中生,一听要咨询感情问题,十分敷衍地问了几个问题。
“发生过亲密举动吗?”
丁羡想到那天那个吻,略一点头。
“性行为呢?”
她摇头。
顾问把笔一丢,很快得出结论:“你们这样的学生我见过不少,尤其是女生,失恋的时候要死要活的,吃安眠药自杀都有,你这还是症状轻的呢,就是年纪小给闹的。你们这年纪见识少又好强,做什么事儿都容易走极端,哪懂什么是爱,就是心有不甘。”
如今这人生生站在她面前,背光而立,看她的目光平淡许多,不再是燕三胡同里那个时常冲她吊着眉梢笑的少年了。他比以前清瘦了许多,圆润的轮廓变得棱角分明,线条冷硬,皮肤依旧很白,头发剃的简单,极好地修饰他的脸型。
丁羡记得他以前不笑的时候嘴角也是有点微微上扬的,所以总感觉他时常带笑,眼神又亮又有光,很讨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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