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是人是鬼都不清楚,她就考虑那么多做什么?
如果对方真是治世能臣,她又不是用不起;如果不是,也可以就马光进的案子,将对方给砍了也就是了。
现在突然这般为此费神……
她摇摇头,暗叹自己全是渴才太过之故,太敏感了。遂转身回去,回到龙案边继续批阅奏折。
……
而引起皇帝内心莫名情绪的狄映,和彭凉一起,一边赶路、一边养伤,大半个月后,才赶到了大都城。
他还不知道,召见他的圣旨,已经跑到了并州。却因为没有找到他,传旨官正急得团团转。
狄映自己倒是不急的。
他相信这会儿,并州的事情已经传到了陛下的耳朵里,该怎么处理自己,他也没有把握。
索性先把伤彻底养好。再把能豁出去的心态摆摆正。
至于逃命?他是不会的。做了就是做了。
若逃,就是他没理了;若逃,并州的百姓们就该遭殃了。
他也没有想过要去找阎大人。
阎大人保举了他,这一次,他却极有可能害了已经安享晚年的阎大人,他没脸去见,只希望:好汉做事好汉一人当就算了。
进了大都城,在客栈里休息了一,带着这些想法的狄映,就准备直接去敲响皇宫外的登闻鼓。
女帝广开言路,谁敲那鼓,她都会见上一见。这也是狄映能想出来的、最快进宫的法子。
谁知,狄映和彭凉俩人才走上街不久,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薛师傅,您慢着点儿,仔细别被风吹着了。卑职这儿带的有水果,您吃点儿。”
一个将头梳得——蚊子落上去都会劈叉的、油头粉面的男子,牵着一匹白马的马缰,点头哈腰、问候着马背上、一个几乎分辨不出性别的“和尚”。
粉头男说着,就从随从的手里接过果盘,恭敬顶在头上,伺候着“和尚”食用。
那和尚,穿得端是富丽堂皇,一身金丝织就的袈裟,手上盘着硕大的金珠,明明身材槐梧、生得有几分威武,却又将一张脸上涂得白里透粉。
看着极是怪异。
坐在马背上,仰着个下颌,仿佛君主莅临下一般,满脸的倨傲之色。
而马蹬旁,还跟着一个精壮、稍显瘦削的宽脸男子,眼睛像金鱼眼,微微有些鼓凸,也正佝着腰,十分狗腿一手扶着马蹬,一边呼喝着街上的行人。
对于来不及避让的,就是或脚踹、或鞭打,横行无忌到令人指。
而将这一切看到眼中的狄映,更多的是觉得恶心。
他只往那边瞥了一眼,就扭过头,扶着胃。
他想吐。
敢那般架势在大都城的主官道上溜达来去的,不用问,就是那三个连半分骨气都没有的、闻名朝野的垃圾男。
持着马缰还顾着献殷勤的、小细眼的粉头男,就是武穷思。
扶着马蹬一边狗腿、一边对百姓耍威风的金鱼眼,就是武承伺。
至于马背上那位假和尚,连脚趾头都不用想就知道——薛坏义,女帝陛下如今正当宠的面之一。
在这三人的身侧、身后,除了随从外,还跟着一些粗壮、眼神却并不清正的和尚。
狄映知道,那些都是白马寺跟随薛坏义整耀武扬威、无恶不作的家伙。
想到这一群家伙们所做过的恶事、看着眼前的一幕幕,狄映捂着胃腹的手、就慢慢紧攥成了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