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映一抹脸,很干脆就道:“微臣上任伊始,就现了这桩胭脂有毒案。苦主唯一的女儿毁了容貌,气愤不过,要求店主赔银一万两。
店主不肯,反告苦主敲诈勒索,以致苦主被下了狱,至今已有三年,而苦主的刑期,因为他不服气、反复呈诉,目前已被追加至了二十年。
这三年间,他的夫人卷财跑路了、家里的生计也全部都停了,颤颤微微的老管家变卖了家财,四处打点、一心救主。
可惜都打了水漂。所有的人都认为:只是毁了个容貌而已,就要人家赔那么多银子,于理不合,是苦主在无理取闹。
可微臣想的是:容貌对于一女子来说何其重要?何况那还是个闺女儿家?何况人家并不缺钱,要一万两,只图出个气而已。
陛下,您是没见到那姑娘,这三年间,她活着也只是比死人多了一口气而已。
但这案子的判罚从敲诈勒索看,又占着点儿理。
只是微臣觉得,不能简单以律法的角度去看待这个案子。那太生硬了。
可微臣也没法放人,因为事情过去之后,物证就全都被毁掉了。
微臣就去寻了苦主的女儿,从她那张……脸上残存的毒素中,辨别出那是一种罕见毒草的毒。
而那种毒草,如果在大都城范围内生长,也只能在南郊存活。”
“朕懂你的意思了。”
老皇帝郑重了神色,接口道:“苦主状告店家不成,反被店家告诉敲诈勒索。苦主下狱,胭脂带毒案就不了了之。该案的重心就转移到那一万两赔银上去了。
苦主一次次告状,接手的官员都只盯着敲诈勒索这四个字,而忽略了这一切是由店家制作粗糙引起。
因为没有了证据,是吧?所以就算是那些官员在其中收受了好处、还是怎么的,都可以以查无实证一推了之。
而你……你就以身犯险,亲尝毒草,将此案闹大,闹到朕的眼皮子跟前来。”
说到这儿,老皇帝站起身,在大殿中踱着步,苦笑道:“现在你人证、物证都俱全了,狄映,你这是在逼着朕处理武建辉啊。”
狄映埋头不语。
这时,苏公公适时进来了。
进来就回禀道:“陛下,您私库中近几年来的胭脂水粉、都由太医院正亲自验看过。
除了一些已因时间长久而变质了的外,没有现别的问题。不过……
因为每一年和每一月间呈上的、都是分开存放的,院正现:三年前五月的那一批中、胭脂被人调换过。
虽然目前胭脂和水粉都已变了质,但是经院正检验,那一批的胭脂、比水粉制作出来的日期要明显靠后。
老奴清楚记得:每月的胭脂和水粉,分明是同时送进宫来的。”
“哼!”
老皇帝听报,鼻间出了重重哼声。
“手伸得太长了,居然都伸进朕的私库里去了!查,给朕把所有的私库好好查一遍,看看内里都还少了些什么?!”
说完,老皇帝再背对着狄映,冲后摆了摆手道:“狄映,你下去吧。朕现在不想看到你。你要的结果,朕……会给你。”
“微臣告退。”
狄映痛快答应一声,抬腿就走。
走前,悄悄冲苏公公抱了抱拳。
苏公公只低着头,假装没看见,只嘴角微微翘了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