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进屋,趁着孩子们睡觉……”贺译民声音一哑,轻轻抚上了妻子的肩膀。
陈月牙其实不想的,她都好几天没洗过澡了,特想到澡堂子里泡个澡,干干净净的跟丈夫睡一块儿,但架不住贺译民前天才弄过一回,弄的那么香,非得来一回啊。
老夫老妻,那种事儿别有味道。
超生这一觉睡的足,跟三个哥哥一起醒来,贺斌竖着耳朵,悄声说:“听,隔壁有声音。”
咯吱咯吱,隔壁那张破床响的挺美啊!
贺炮睡觉还往头上罩个内裤,也翻坐起来了:“我咋没听着?”
贺帅竖起耳朵一听:“走走走,都跟我一起出门儿玩去。”
“玩啥呀哥哥?”农村小伙对于城里的玩法一窍不通。
“捡香烟壳,跟胡同里的孩子们搧香烟壳玩呀,赶紧走。”贺帅说。
超生不愿意走,她吃蜂蜜还没吃够呢,一觉醒来又馋了,还想守着盆子继续吃蜂蜜。
贺帅可是个小人精,啥不清楚,知道隔壁在干啥,忙着要把超生拉出门,突然想起来,家里有昨天大婶儿从家里带来的玉米面发糕,抓了一大块,掰开在中间夹上蜂蜜,递给超生了:“拿着,边走边吃。”
他们兄弟出门,当然还得去找香烟壳,香烟壳是分着大小的,捡到之后,大家围一块儿赌香烟壳,要有张玉溪的香烟壳,能风光整条巷子。
要有张中华的香烟壳,附近所有街巷里的孩子们,都得来膜拜一番。
张福运又胖又傻,在学校里学习还不好,但就因为有几张中华烟壳,几条街的孩子都怕他。
贺帅带着俩弟弟蹲在百货商店的门外,守着,就准备给自己搞一张中华烟壳。
他可是贺大帅,燕支胡同第一帅,原来爸爸躺着的时候,他不希求这些,在爸爸醒来,有了新的作业本儿之后,一张烟壳,就是贺大帅最新,也最大的追求了。
玉米面发糕要只是普通的发糕,那是农村人的主粮,酸叽叽的可不咋好吃,但是配上蜂蜜,好吃的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超生慢慢溜达着,边走边吃,享受着蜂蜜和苞米结合后,特殊的酸甜香味,就看见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进了百货商店。
他带着个小男孩,而这小男孩显然是穿军装的男人的儿子,不过他正在跟他爸爸赌气,哭哭啼啼的,不肯进国营商店。
这男孩子眼睛挺大,穿一件背袋裤,小白衬衣,还挺洋气的,但是特别瘦,一看就是营养不良的那种。
又瘦,脾气还坏,哭哭啼啼,要别人,肯定讨厌他。
但是,超生可是个人参宝宝,她发现,这个看起来瘦瘦的小家伙,跟上次她在火车站碰到的那个叔叔一样,至少有三天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了。
笑眯眯的,超生就把自己蘸着蜂蜜玉米面发糕给递过去了。
“拿走,我不吃。”这小屁孩儿,顶多也就五六岁,居然还不吃她的发糕?
不要就不要吧,超生张大嘴巴,狠狠的咬了一口,蜂蜜从她的嘴角流了下来,就问好不好吃。
三个男孩子看到了,那个穿军装的男人果然在百货商店里买了一包中华,顿时集体跺脚,急的只跳,就希望他能扔出一只中华烟的壳儿来,但男人从兜里另拿了一包烟出来,抽了一根,可是,又把烟壳装回去了。
“唉!”贺帅摇头叹息:这人太有钱,居然装着两包烟叭叭的抽。
“要不,我尝一口?”玉米胚芽的香味,和着野蜂蜜槐花似的异香,馋的外面那瘦巴巴的小家伙直流口水了。关键在于,绵乎乎的小丫头,她咋就吃的那么香呢?
超生只要自己有东西的时候,还是很大方的,大大方方就把自己的发糕递过去了。
一口,小家伙尝着味儿了:“酸,还带点甜,真难吃!”
但是,一口,再一口,小家伙连着狠吃了几大口,咦,在超生的注视中,他居然把整块糕都给吃完了。
穿军装的男人从百货商店里出来,看见儿子大口大口的在吃发糕,都愣住了:“小瑜,这哪来的东西你就吃?”
“爸,这小丫头刚才拿的糕,我还要吃。”叫‘小鱼’的男孩子指着超生说。
男人对于儿子,显然有求必应:“小丫头,你的糕哪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