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发现了一些杜洲的痕迹,仿佛是将工作推进了一步,但是面对茫茫人海,我们依旧无计可施。
在检查完女尸后,我的心里总是隐隐地觉得她和杜洲的失踪有着一些若有若无的联系。但这种直觉究竟从哪里来,我也说不清楚,更没有依据去支持。仅仅是因为两个现场距离比较近吗?我自己想不明白,就不再去深想,一心赶回家去,抓紧这些没有出差的时间,和儿子拉近距离、搞好关系。
带孩子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眨眼的工夫,就到了睡觉的时间。
一觉醒来,又是新的一天。
我刚刚走进办公室便接到了胡科长的电话。
“案件复杂了。”胡科长说,“昨晚我们局理化部门加了一晚上的班,能想到的毒物都做了,可是所有的检材都没有发现有毒物。”
“啊?”我顿时有点蒙,愣了半晌才说,“那您觉得呢?”
“如果要考虑是气体中毒的话,情况就有些复杂了。”胡科长说,“如果是气体中毒,我们提取的检材都不具备检验条件,必须得要血液。所以,今天凌晨,我去了医院,一方面调取了毛庭的病历档案,一方面也提取了他的血液。目前的结果,是排除了一氧化碳中毒;根据病历,二氧化碳中毒也可以排除。是不是有磷化氢等其他有毒气体中毒的可能,还在进一步检验。”
“磷化氢中毒也常见于意外事件。在六七月份的时候,很多农户会收回稻谷堆在家里,然后为了防虫,会在稻谷上喷洒磷化铝。磷化铝会和空气中的水分发生化学反应,生成三氧化二铝和磷化氢,磷化氢是有毒气体,可以致人死亡。”我说,“但是现在不是季节,而且现场也没有存放稻谷的迹象。如果是磷化氢,岂不肯定就是命案?”
胡科长没有吱声。
“我们马上过去。”我说。
坐在龙番市公安局法医门诊,我们轮流翻看着毛庭的病历。
“毛庭现在情况怎么样?”我问。
“生命体征已经稳定了,但是不能说话,好像意识还是模糊的。”胡科长说。
“HBDB、CK和LDH都很高啊,但是炎症反应又不是很明显。”我沉吟道。
“什么乱七八糟的?”林涛一头雾水。
“羟丁酸脱氢酶、肌酸激酶和乳酸脱氢酶。”大宝解释道,“这些化验单几乎都提示了毛庭的心脏功能遭受了严重的损害。”
“如果只是心肌损害,那还是要考虑一氧化碳中毒啊。”我叹道。
“可是刚刚出的结果,毛庭的血内,碳氧血红蛋白含量低于百分之三。”胡科长说,“毛庭平时吸烟,吸烟的人达到百分之四都是正常的。而如果是一氧化碳中毒,肯定要大于百分之十。”
“可是,如果是一氧化碳中毒,也可以解释毛庭血中碳氧血红蛋白低。”我从书架上拿下一本《法医毒理学》,说,“从病历上看,毛庭是昨天早晨七点半就脱离了现场环境,并且一直接受吸氧治疗,一氧化碳会通过毛庭的肺脏原物呼出。有研究显示,正常情况下吸氧,一氧化碳的平均半排出期只有八十分钟。而我们是昨天晚上抽取的毛庭的血液,当然早就没有了碳氧血红蛋白。死者的血液提取了吗?”
胡科长点点头,说:“我马上安排人去重新拉出尸体取血。不过,死者的尸斑并没有樱红色的特征啊。”
我翻了翻书,说:“这个知识倒是不太常用的。其实一氧化碳中毒也分型,分为闪电型中毒、急性型中毒和慢性型中毒。我们经常遇见前两者,慢性型倒是不常见。前两者是环境里的一氧化碳浓度高,直接导致呼吸中枢麻痹而死亡。但是,如果现场一氧化碳含量正好是临界于致死量,很有可能出现慢性中毒,逐渐意识丧失,最终死亡。因为在意识不清的时候,现场一氧化碳含量逐渐减少,然而死者的心肌损害没有得到纠正,所以,最后的结局是心律失常死亡,而体内的碳氧血红蛋白含量并不是非常高,因此尸斑的樱红色表现也就不显著。”
“可以解释了。”胡科长说,“可是现场环境不是很支持啊。你看,进入现场抢救的人,并没有中毒,而且现场的一氧化碳探测器也没有报警。”
“是啊,这也确实不好解释。”我说,“不如我们重新回现场看看再说吧。”
4
我在现场的周围绕了一圈,直到现场墙外的窟窿引起了我的注意。
现场的那半扇窗户对应了厨房所在的位置,墙壁上的排气孔,只有十厘米的直径大小。可是昨天看现场的时候,我明明记得排气管有二十厘米的直径呀。
想到这一点,我连忙穿上现场装备,走进了现场。
“看到没有,这么粗的管子,其实是个摆设。”我说,“直径二十厘米的内管,其实是套在直径十厘米的外管上面的。”
“你是说,内管的直径大,所以管子里的一氧化碳不能通过细了很多的外管全部排出?”胡科长摸着下巴说,“可是这个热水器使用了两年啊,之前都没有出过事情。”
我站到之前林涛站的板凳上面,看了看热水器内管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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