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灵灵打个冷颤,萧天伸手紧了紧身上的薄衫,又回头看看身后的竹林,嘴角边不由浮上一丝笑容。停驻片刻,这才转身大步而去。
徐长卿果然没让他失望,在经过上次的点拨后,如今的他,已是如同欲火的凤凰一般,显露出令人炫目的风采来。
今日一番小酌,虽然最后仍是没明确答应他出山,但话里言外的含义已是不言而喻了。
“我这边几个孩子的功课,总要有个交代,你终究要做什么,也是要些时间去考察的………
………这片竹林我住的惯了,一时也舍不得,你若真有事,便自己来不了,使个人跑一趟总该是能行吧…………
……。且看吧,真到需要那一天,为兄自有道理就是。”
这是徐长卿最后说的话。
文人,无论如何豁达,总是要讲究个含蓄矜持的,这便是所谓风骨了。徐长卿虽与自己交好,但到了这种时候,便也不觉纳入了这个桎梏中。
毕竟,一旦真到了那一天,两人间的身份就不单纯是朋友了,而是要再加上一层主从之分的。
古人最重阶级,尊卑有别,上下有序。未明确等级前的拿捏,也是一种份量的体现不是?要是人一请,就屁颠屁颠说我愿意,岂不让人看轻了?
萧天后世也不是白混的,却是深明这些心理。
还是原路返回,只是等到到了西市口时,天色已渐昏暗,中午只顾着说话了,酒没少喝,菜却实在没吃多少。再加上这一通疾走,到了西市这儿,嗅着大小酒肆里的菜香,这肚中便有些抗议起来。
想想左右回去也没个吃地儿去,便不如在外面吃了算完。心中想着,脚下一顿,便随意往旁边一家馆子里走去。
“客官,您里面……。。啊!萧……。。萧都头?!”
耳边传来招徕顾客的叫声,只是那声喊到一半,却陡然一顿,随即提升了几个音阶儿,带着一串儿的颤音出来。
萧天一愣,凝目看去,这才现,原来不知不觉中,竟然又走到了四季春这儿。
面前这个小二,显然是那天见过自己的,这才一脸惶恐的呆在原地,连连打躬不已。
萧天不由有些苦笑,自己做什么了?难道真有那么可怕么?要不干嘛这小二抖得跟过了电一样。
心中郁闷,便想转身换一家去吃。他可不想再给人当成吃白食的围观。
“唉哟,还真是萧都头。萧都头,快请,快请,老儿这就给您准备最好的酒菜去………”
身子刚刚要转开,店里面一人已是跑了出来,一见他便连连作揖,向里面请着。正是这四季春的老板郝东家。
老头儿打从赖大柱那儿打听清楚了萧天的底细,也知道上回是误会了,这心里一直就七上八下的,唯恐因而恶了萧天。
若是因为这个,引得萧天报复,那可要郝东家后悔死了。这心里正盘算着怎么想个法子,能递个话过去,或者让赖大柱给做个中人,把这场子揭过去才好。没成想,这萧天就这么忽然来了,老头儿哪还敢怠慢了,当即屁颠屁颠跑了出来,殷勤的向里面请。
瞅着老头那腰弓的都快跟虾米一样了,萧天倒真拉不下脸走了。想想正好说道说道那天的事儿,也把自个儿准备废除一些签押房杂税的事儿告知下,略一沉吟,便也顺势应了。
加上这次,算是三次经过这四季春,但是真个进来,却是头一回了。
进到一楼大堂,放眼看去,但见这会儿大堂里已经坐了不少人了,显然生意还不错的样子。右侧贴着墙边,一道楼梯伸向二楼。上面隐隐的,也能听到人声。
整个酒楼里,烛火通明,倒是颇为亮堂。
郝东家弯着腰,一路在前引着,直接请萧天往二楼去。萧天想了想,这有些话当众说也不是那么合适,二楼想必应是间,倒也方便,便点头允了。
这边正要迈步上楼,却见堂脚处的一道布帘猛然挑开,一簇火红的身影抢了出来,水亮水亮的眸子急急的在大堂里扫视了一圈,待到终于迎上萧天望过来的眼神,郝姑猛的只觉脸上一热,眼皮儿一垂,不知怎的,却又鬼使神差般的转身逃回了后厨。
等到站定了身子,只觉一颗心仍是扑通扑通的跳着,如同要蹦出嗓子一般,脸颊上更是火辣辣的,便如忽然烧起两团火也似,烫的她心头慌。
几个帮厨的后生傻傻的看着她,眼见她眼波儿流转,白皙的双颊飞红,娇艳的便如盛开的海棠一般,这般情景却是从所未见的。
再加上胸前那对硕大的凶器,惊慌之下,更是丰隆如山,鼓荡如潮的,几个小后生差点就要喷出鼻血来了。
直到一阵阵焦糊的味道弥漫起来,众人这才怪叫起来,如梦方醒。急急回身挥舞着炒勺,登时响起一片的乱声。
郝姑此时也回过神来,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不由的又是羞愧又是恼怒,待见那几个后生仍是偷眼向自己瞟来,气不打一处来,两手一叉腰,怒道:“看看看,看什么看,一帮子毛蛋儿,今个儿烧糊了的菜,便你们自个儿吃了,都从你们工钱里扣。”
众后生大骇,哪还敢多话,慌忙回头各忙各的,将手中的大勺舞的叮当乱响起来。
郝姑完了威,自己也觉尴尬,强作没事儿人一样站在灶前,心中却懊恼不已。为什么要跑出去?为什么要跑出去?真真丢死个人了!
自怨自艾一番,转念又想:却不知他看到自己没有,上回自己就风风火火的骂了他一通,这回要再看到自己的毛躁样,还不定他怎么想自个儿呢。哎呀,这可如何是好?
她两眼迷蒙着,站在灶前,只觉心中患得患失的。想到了或许就此被那人当成个疯婆子,不由的满心委屈起来,伸手抓起个大勺,狠狠的在锅里扒拉起来。
众后生听着那凌乱的响声,都是不由的面色一变,激灵灵打个冷颤,各自缩了缩脖子,生恐一个不小心,便惹来那勺子落到自己头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