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口县衙忽然热闹起来,随着教坊司门前被驱散的众人之口,不过半个时辰,整个京口县的人,便得知了这戏剧性的变化。
于是,便在萧天一行回到县衙之时,差点没将县衙门房上的门子吓死,跟头把式的便往内堂跑去报信。
萧天眼中闪过一抹笑意,随即转身看看后面,那里,越聚越多的人群虽不敢靠近,但数量之多,已然可以用浩大来形容了。
“都头,这人……。。太多了,您看……。。”毛四凑了过来,看着后面的人群,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迟疑的向萧天说道。
“无妨!”
萧天毫不在意的一挥手,斜眼看看被夹在中间的吴宝山,嘿然道:“这事儿早闹得纷纷扬扬了,现在想压也压不下去了。况且,这不也是某些人一直想要的结果吗?咱们便成全人家就是。虽然,这最终结局有些不太让人满意,但总归还是需要个结局的,不是吗?”
毛四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连忙笑着点头。队伍中的吴宝山一脸死灰,此时再看萧天的笑容,简直如同恶魔一般。
这个魔鬼,他这是要往死里整啊!这事儿之后,只怕我吴家颜面丧尽,定然要元气大伤了。唉,好端端的,自家当初为何去招惹他呢?吴大少这一刻,不期然的生出几分懊悔之意。
只是,他却不知道,这一切,便如同他早上跟徐奉说的一样:这,只是个开始!
当萧天带着众人大步迈入堂上时,县衙在一阵鸡飞狗跳之后,终于是渐渐安定下来。
县令庞博满面肃穆,绿袍纱帽,端坐于桌案之后。左边下处,县丞叶文远微微皱着眉头,眼神不时向庞博瞟上几眼,惊疑不定。
待到毛四等众差役拿了水火棍,往两边排排站好后,堂上负责记录的文书,抬头向庞博欠了欠身,示意准备好了。庞博这才轻咳一声,伸手举起惊堂木,啪的一声,沉声喝道:“升堂!”
随着这一声喝,下面两排衙役齐齐一顿手中长棍,同声唱道:“威——武——”
萧天站在堂外,眯眼看着这后世影视剧中,早已耳熟能详的场面,心中说不出是该笑还是该哭的感觉。
曾几何时,自己对那些影视剧中的这个镜头嘲讽不已,可今时今日,自己这观众却活生生的成了其中的主角了。
都说人生如梦,自己此刻,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可不就是身处梦中吗?他心头不由闪过几丝迷茫。
“带人犯!”
一声沉喝蓦地响起,也将萧天从短暂的迷茫中惊醒,连忙深吸口气,抬头和堂上的庞博隐晦的换了个眼色,这才大声应诺一声,当先往大堂上走去。
身后,吴宝山、教坊司老bao、几个吴家家丁依次跟进。阿沅落在最后,小丫头小脸有些白,眼中露出几分惊惧,怯生生的看看身边的小姐梁红玉,又看看堂上已经站定的萧天。
在从二人鼓励的眼神中,这才又再攥了攥一直握紧的小拳头,移着碎步低头跟着走入。
“萧都头,这些人所犯何罪?可有佐证?”
庞博目光在众人身上掠过,眼见其中还有两个浑身血淋淋的,不由心中一惊,转向一旁挺立的萧天问道。
萧天上前一步,躬身对着庞博和下的叶文远先施了一礼,这才将整个事件描述了一遍。
随即,转身指着两个断腿的吴家家丁道:“庞大人、叶大人,其他人只是嫌犯,尚需大人审问后方能定罪。但是这两人,挑动民乱、推波助澜,却是罪证确凿,被属下当场擒获的。不过他们不过只是些下人,属下怀疑,他们身后另有主谋。其中,尤以和属下直接冲突的吴家少主吴宝山嫌疑最大,还请大人明察。”
“你…。。你这是血口喷人!姓萧的,明明所有事儿,都是因为我家纳了阿沅为妾,你嫉恨咱们搞出来的。你公报私仇、颠倒黑白,真无耻小人也!”
听着萧天前面说的还算规矩,讲到后面冲突时,却斩钉截铁的定了罪,更是直指自己是主谋,吴宝山再也忍不住了,当即跳出来指着萧天大骂起来。
啪!
一声大响震起!
“肃静!”案后,庞博一脸阴沉的喝道,冷冷的看了一眼吴宝山,沉声道:“公堂之上,是非曲直,本县自会一一问明查清,却容不得你在此咆哮!吴公子,本官敬你是大家之后,又身具功名,这次便揭过不提,尔当好自为之!”
吴宝山面色微变,嘴巴张了又张,最终还是躬身告罪,默默退下。只是心中霎时间转过无数念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这京口县中,庞博虽是县令,但一般案子,都是县丞叶文远主审,庞博极少亲自过堂。
可今日,庞博竟然亲自上堂,这个案子又不是什么大案,何至于此?
事出反常必为妖!
吴大少虽然蠢,但却还没智商低到白痴的地步。自己刚一说话,庞博便当即出口压制,言外之意,已是可见端倪了。
以吴宝山都能想到的异常,叶文远自然更是警觉。眯眼看看庞博,又瞄了下一旁面色平静的萧天,眼中一抹精光一闪而逝。
“大人,正如萧都头所言,那二人挑动民乱,被当场擒获,已然罪证确凿了。但萧都头的疑虑,终归还当从这两人身上着落才是,若只以吴公子为二人少主这一点为论证,似乎有些牵强。本官建议,可先将那二人抬到后面治伤,待其清醒后再问才是。而且,这两个案子,其实一而二、二而一,只要查明之前的失窃案,捋清脉络,也可多些参考,还望大人思之。”
见吴宝山默默而退,叶文远抢先开口说了起来。以他副审的身份,又兼监察的暗职,此时出声,自然是有这个资格的。
只是这一番话说出,明面上似是秉中执正之言,实则却是去重就轻,将民乱这个大事儿淡化,一言而过。却将失窃这桩小事儿摆出来当做重点。
这么做,倒也附和为官的惯例和私心。毕竟,民乱案可是要惊动朝廷的大案,一旦坐实,必将引起中央的重视。那么,即便是这事儿最终并未形成严重的后果,但京口县从上到下,都免不了皇帝的斥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