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完了脚,两人躺上架子床。
苏阮穿着素白的亵衣亵裤靠在陆朝宗怀中,头顶是那细碎的流苏坠子。
“这帐子真是难看的紧。”捏着陆朝宗的头发,苏阮轻眨了眨眼,“是谁选的?”
“明日就换过。”陆朝宗半阖着眼,伸手捏住苏阮的耳垂。那耳垂又白又小,捏在手里很是紧实圆润。
“我要换成墨黑色的帐子。”苏阮歪头,鸦青色的长睫轻动,“这样不管是白日里,还是晚间,我都能睡着,不用看到那日头。”
相比起那些艳色或素白的帐子,苏阮更欢喜深色的帐子,因为那些深色帐子更易遮光,苏阮觉浅,换了黑色帐子能睡得更好。
陆朝宗轻笑,声音低哑的应了一声,然后抬袖将自己的大袖遮在了苏阮的眼前道:“好了,时辰不早了,睡吧。”
苏阮闭上双眸,身上盖着薄被,露出一截纤细脖颈,小脑袋靠在陆朝宗的肩头。
房内沉静片刻,苏阮突然又开了口,“陆朝宗,陈郡王府怎么样了?”
“好的很呢。”躺在苏阮身旁,陆朝宗帮她掖了掖被角。
“哦。”苏阮声音细哑的应了一声,也不再多话。
陆朝宗做事,自有他的道理,苏阮无权置喙。他要天下,她便放他去拿天下,只要自己不成为他的绊脚石便好。
陆朝宗生来,就是为大宋而生的人。
房内的琉璃灯熄灭,夜色笼罩下来,苏阮轻缓了呼吸,感觉整个人有些闷热。
“睡不着?”耳畔处传来那熟悉的低哑声音,苏阮微侧了侧头,眼前依旧一片漆黑,她轻应了一句道:“换了地儿,不熟悉。”
“怪我。”陆朝宗俯身,隔着那宽袖轻啄了啄苏阮的双眸。
苏阮的脸依旧被陆朝宗的宽袖盖着,她只感觉到眼球处微压,带过一阵熟悉的温热气息。
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把罗扇的陆朝宗捏着那上绘艳红牡丹的罗扇木柄,轻轻的给苏阮扇着风。
苏阮翻了个身,伸手拽住陆朝宗的宽袖揽在怀里。
四面围水,上半夜虽闷热,但下半夜却陡然凉了下来。外头不知何时淅淅沥沥的落起了雨,长线般的滴入水面,晕开涟漪。
苏阮一觉睡醒,天色大亮,昨晚的雨不知所踪,身旁的人也不知去向。她撑着身子从架子床上起身,就见月牙儿端着手里的漆盘进到屋内。
“姑娘,婆婆做了粥食。”月牙儿仰头看向苏阮,脸上是与昨日无异的笑意。
苏阮穿好绣鞋,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木施,上头挂着陆朝宗的宽袍,湿漉漉的带着泥浆。
月牙儿上前,将那宽袍抱进怀里道:“我去给主子洗衣裳。”
“不必了,就放在那处吧。”苏阮坐在床沿上,声音微懒的开口道:“你主子人呢?”
“哦。”月牙儿闷闷的把宽袍重新挂回了木施上,然后道:“主子去给姑娘摘冬枣了。”
现今冬枣初红,正是尝味道的好时候。
苏阮轻点了点头,洗漱过后换上裙衫,刚刚坐到绣墩上,就见陆朝宗提着手里的一篓冬枣进到屋内。
“又落雨了。”先是站在房门口拍了拍身上的宽袍,然后才提着篓子进到房内的陆朝宗把手里的冬枣递给月牙儿道:“去洗干净。”
“是。”月牙儿应了,抱着怀里的篓子出了屋子,脑袋上的双髻随着她蹦跳的动作四下晃悠着。
苏阮单手撑在圆桌上,看着陆朝宗走到一处圆角柜前从里头取出一套宽袍换了,然后才撩起后裾坐到她的身旁,“摘到一半落了雨,便赶紧回来了。”
苏阮歪头,把手里的绣帕递给他。陆朝宗没接,只朝着苏阮凑了凑脑袋,嗓音微哑道:“阿阮给我擦。”
捏着绣帕的手轻动,苏阮抬手,帮陆朝宗擦了擦脸上的雨渍。细雨微冷,浸透湿帕,沾在苏阮的指尖上。
轻捻了捻指尖,苏阮把手里的绣帕递给陆朝宗道:“懒怠擦了,你自个儿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