绳子没入水中后,又斜拉着往那方形的岩洞里带去。岸上安静异常,时间在十秒半分的在流逝,手中的绳索一寸又一寸的在往外放,而捆在另一头的王军英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看来潭水延伸进那岩洞的水道还蛮深,不知道王军英是到头了,还是在继续下潜寻找门道。
平稳放绳中,我又在脑袋里将这个“逃脱方案”的步骤理了一遍。
还是那句话,我对这个法子并不报什么希望。不报希望的原因很简单,不论思维怎样乐观,我都无法相信面前这口潭水,真有一条水道能畅通无阻的让我们顺利游出天坑。那概率实在是太低了。
虽然我不懂什么地质知识,但我能猜到,老天爷塑修万物之时,绝不会像施工队修筑水泥公路那般,平铺直达,目的明确。水道里的情况,肯定要比我们复杂百倍。里面也许错综复杂如交桥,水道贯通如路网,不大可能是我们设想的那样“一马平川”。
面前阻挡咱们的岩壁,不是木门,也不是泥墙,不是说找个狗洞就能钻出去了。谁也说不清那该有多厚。假如有什么出路,恐怕也该是需要在岩体里头百绕而寻后,藏匿在不易发现的暗水道中
可就算是王军英在水下摸到了什么暗水道,想要通过暗水道出去,也不会是像平地那般,可以轻松入道而出。谁知道那些水道多深多浅,或是多长多短,又或是多急多拐?我们几个人身上,根本没有任何辅助游水的装备,又如何可以能通过暗水道逃出生天呢?
而其他的不可测因素,更是不胜枚举。
总的来说,关于这个“逃离方案”,我们计划得过于理想化了。甚至还没来得及去考虑其可行性与不可行性,就仓促下水了。
但我之前也说了,在今天回忆起来,这只是当时情况下“没有办法的办法”——五个人被困天险之下,有攀登之心,却无崖可攀。比起焦头烂额的原地打转,往水里乱摸门道,其实是一种发泄困苦、消磨精力的“集中表现”。
但总归总,有句话讲得很对,人类能世世代代走到今天,不是靠简单的推理和臆想,靠的是勇敢无畏的探索精神。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这一个小小的侦察兵,见得不多,识得更不广,仅凭自己的所知所见,就去想当然去胡猜水下的情况,不免有些胆大妄为了。
究竟能不能摸着什么门道,还是需要等王军英出水才知道。
时间静静的过去了大概三四分钟,水面早已恢复了平静,仅剩那一根绳子,还在不停得吃如入水中、拖进洞里。我不由感叹,王军英这人的水性,还真是好。
只见绳索入水,不听水下音讯,捏着绳索的四个人围在潭水边,焦急难耐。大家巴不得让王军英背上一个防水电台,让他随时向咱们汇报水下情况。黄班长不时的抬手看表,看算时间。
“还不上来。”他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都三分半了。”
旗娃张开口,想说句什么,但又憋住了。我能猜到,这小子又是在往不好的方向乱想。
但是,绳索的稳定滑动又表明,一切都还在王军英的掌控范围里。只是说,他这人还真是喜欢做些胆大的事情,一游就巴不得游出几公里。他倒是爽了,但揪心的是咱们啊!
不过这也是好事,至少说明水道情况不错,能让他畅通无阻的游那么远。说不定,五个人这辈子所有的运气如愿集在了一起,便让王军英逮着了什么好东西。
终于,在热锅上的蚂蚁快要被煎熟的那一刻,水中的王军英,可算是停下了身子。而手中绳索,终于停止了溜动。现在,我们就该等他拉绳发信号,将他拉出水面,接着揭开“大奖”的结果。
“行嘞,这该差不多了吧!”旗娃盯着手中的绳子,“排长也是胆子大!”
“都看好了,绳索动了就开始拉。”黄班长侧头对我们说道,“但别拉太急,动作要稳!”
旗娃握起绳子,郑重的点头。四个人鼓圆了眼睛,盯察那拖入水洞的绳索的动静。那场景,就好比四个钓鱼爱好者,在岸边等待鱼儿上钩、鱼线浮移的那一刻。
可是,一阵歇停之后,手中的绳子,又继续在手中滑动,往潭水里带了出去。
握绳的几个人面面相觑,心说这王副班长咋还在往里冒?他这是歇息了身体,要准备鼓足干劲、多快好省、力争上游的逃出生天吗?
黄班长明明给他下达了明确指示,不论情况是好是坏,都要在五分钟之内回来吗?难道说,王军英真的在幽暗的水道里找到了出路,他这是喜心翻浮,忘记约定了?
一个又一个个疑惑在心头蹦出,旗娃也脱口而出疑讶道:“咋的了,这还要继续游?”
但这句话还没讲完,手里头往水里脱移的绳索,忽然猛动几下,差点儿让我没捏稳绳头。而那入水的绳索,即刻之间就在卡嵌的石岩上急剧晃动了三四下——是王军英发信号了!
可是,这力道扯得有些太过头了。王军英虽说胆大,但也心细,不是一个鲁莽之人。下水前,他还特地和我们试了试扯绳的力道,那应该是轻缓而有间隔的拉动,绝不会是现在这种不要命似的猛拉。
这种情况,必然是只有一种可能——王军英在水下出事了!
“快拉!”黄班长脸色一变,对我们吼着。说着他也将手握在了绳索上,一齐使劲儿。
王军英肯定是高估了自己在水中的憋气时间,所以现在肺力不支,急需呼吸——我想到了这个可能性。
情急之中,命令之下,几个人如收锚的水手,双手猛动,恨不得一把就将王军英拽出来。看来这胆大心细的王副班长,并不如我想象中的那样沉稳嘛!
read_xi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