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兰茵吓了一大跳,朱氏连忙吩咐织儿:“快,快到厨下炒几个咱们秦州本土的小炒回来,给明德下饭吃!”
婆媳两个盯着好容易肯回来住一夜的季明德,目放绿光,眼睛像狼一样。胡兰茵拈了一筷子乌鸡放到季明德碗里,说道:“那王朝宣吃多了朝颜种子,一命呜呼了,父亲与我爹两个商量,只怕是要把尸体送回长安城,给我干爷爷过目。他们想叫你押送尸体,正好你也去拜拜咱们干爷爷,好不好?”
这是想调虎离山,把他调出秦州城,再想办法把宝如神不知鬼不觉的弄走。
季明德轻轻推开碗,道:“春闱只剩半年,我要温课,没功夫。”
第28章吃醋
朱氏也不想季明德入长安毕竟大儿子季明义就死在入长安给皇家贡御药然后回秦州的路上。
她道:“明德说的对人既是在你们胡府死的就该你们胡府的人去。咱们明德眼看要考春闱还是静静在家温课的好。
至于那王定疆小人一个,不过丈着太后的宠信耀武扬威,终归是个上不得台面的阉人。明德正经要入仕途的人与科举出来的官员多结交才是正经,那等阉人,还是少见的好。”
胡兰茵略变了变脸因为那个阉人是她娘的干爹她的干爷爷。
朱氏话出了口才想起来自己是戳到儿媳妇的短处了,连忙说道:“既吃罢了就先回房去我这里不必你立规矩。一会儿我保准把明德给你送来好不好?”
胡兰茵起身一笑在季明德能杀死人的目光中当着一屋子仆妇的面双手按上季明德的肩膀轻轻揉捏:“一会儿记得来一趟,关于宝如妹妹我还有些话要跟你说了。”
季明德忽而挑眉,唇角斜抽着笑只有一边酒窝儿大男孩一般顽皮的俊朗,伸指在胡兰茵的手上轻弹了弹,胡兰茵仿佛触了电一般随即缩手,转身走了。
他瞧着是在顽,那一弹却将胡兰茵一只手背弹肿起个大包。
就着两样小炒吃罢饭,季明德接过织儿递来的热帕子细细揩过手面,起身道:“也罢,我该回去了,大伯娘你早些休息!”
朱氏一个眼色使退下人,拄着根拐亲自起身,将所有门窗全合上,拉着季明德进了自已卧室,握着他的手劝道:“我的儿,娘虽未婚先孕入的季家,但你和明义确实都是季白的儿子。若你从何处听说过什么赵放是你爹之类的话,千万不能信,明白否?”
季明德有生以来,还是头一回听这种荒唐话。他道:“伯娘莫非得了癔症,我这辈子,从未听过这种话。”
朱氏连连点头:“没听过就好。我听你爹说你为了宝如,一次次的阴他。我劝劝他,也劝劝你,你们各退一步,父子好好相处,不要再彼此仇恨了好不好?”
季明德又是一笑,这亲娘叫季白蒙骗,无比可怜。
他默了片刻,忽而说道:“大伯娘,季白是连儿子都能杀的人,我不知该如何好好与他相处。”
朱氏吓的失声大叫:“什么?什么叫他连亲儿子都敢杀?”
季明德站了片刻,终于不是忍不住说道:“明义大哥压根儿不是失脚落的水,他是在入宫贡药的时候,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叫王定疆和季白合伙杀在关山林海里头的。”
朱氏一口气几乎喘不过来,忽而仰天一声嘶嚎:“果真?”
季明德点头:“果真!否则一注就能挣几十万两银子,王定疆怎么会放给季白去做?”
朱氏抽噎个不停,一下又一下,险险要断气,季明德连忙替她掐人中,又给她嗅青盐,喂水打扇子,好容易将朱氏救过来,拍着背劝道:“你也不必太伤心,季白那人我必须要杀,今儿这话,千万不要露给任何人听,明白否?”
朱氏在儿子的安抚下总算缓了过来,抽抽噎噎点头,想起自己那身高八尺的大儿子,永远一张笑脸,回家就要抱着她揽着她,十七八的后生还天天往她怀里钻。
去外面做趟生意回来,故意不告诉她准确的回程日期,三更半夜轻敲她的房门,她问一声是谁,他就会在外面说:娘,我爱你!
那样乖巧,向上,聪明又可爱的儿子,竟是叫季白那个黑心肝杀死的。朱氏再嚎一声,心口绞痛仿佛压了千斤,若有白刃,恨不能此刻就将季白捅死。
等她清醒过来,季明德已经走了。
新西屋已经可以住人了,分里外两间,窗子开的格外大,新的拨步大床十分结实,足足六尺宽。杨氏还特意给她塞了个汤婆子在里头,洗完澡冻的冰凉的两只小脚丫挨到那发烫的铜汤婆,舒服的宝如皱起眉头,吸着气儿呀呀直叫。
杨氏这婆婆当的比普通人家的老妈子还尽心,粗黑两只手儿拈着只白瓷瓶子,从里头滴出两滴油来,拉过宝如的手,便褪了她的衣服,从锁骨开始,轻轻替她按压。
宝如闻到一股馥郁之香,叫道:“娘,这是牡丹油!”
杨氏黝黑的脸上一双慈目,轻轻替宝如推拿:“娘在城外五里铺有处牡丹院子,年年能收十斤精油,精油价贵,一年能有十两银子的收入,原本娘都将它卖了。往后咱们全留着,娘只给你一人用,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