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应望宗的老伴儿离开了;是跟着,她姑娘离开的。
至于原因,也不复杂。
就是姑娘到了适婚的年纪,又正巧碰上一个姑爷儿,出嫁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姑爷儿的家在别的城市,离复阳还挺远。
姑娘嫁人走了,老太太也就没有继续留下去的必要了;在复阳市虽然有孩子,都不是亲生的,指望不上;倒是老伴儿算是亲的,不过就是半路的;也不敢指望。
所以,老太太都没怎么斟酌,很随意地,就把应望宗一家给撇下了。
老太太这一走,其他还好,只是应望宗又不得不,被迫恢复了单身的生活。
好在楚江月并没有因为,老公爹以往对自己的态度;而对其有所怠慢。依然以儿媳妇的身份,在生活上尽其所能地提供照顾。虽不敢说体贴入微,但也算关怀备至。
人心都是肉长的,时间一长,应望宗内心的芥蒂,也就逐渐消散了。
人啊,随着年龄越来越大,终归是要依附人的。
不过楚江月的心,也没白给;就比如这次外遇袭家;应望宗就站在了楚江月这边。
尤其是,得知那“老娘们儿”竟然骗人,说自己怀了身孕,简直可憎至极;随后便跑到楚江月这边站队了。
对于儿子跟儿媳,应望宗不偏私,不逢迎,努力做到刚正不阿。
就比如他对儿媳,是行为很恭敬,态度很真诚,语言很中听。
然而,对自己儿子则是,法不徇情。
先是大义灭亲地进行了慰问(骂人),然后,又严格贯彻了“俯甘为孺子爹,横眉冷对二儿子。”的思想方针;最后,才好容易告一段落。
得到这个结果,老应头很满意,也算不枉他煞费了这一番苦心。
家里虽说暂时安宁了,可对于回到学校的应欢雨来说;打走“坏女人”的兴奋劲儿一过,接踵而来的就是惆怅;惆怅过后,就变成了凄凉。
自打应益言从好爸爸转变成“暴君”以后,对她幼小的心灵,就已经造成了巨大的伤害;但好在,有“家”的概念在,纵使有打骂,只要有“家”在;“人”就打不散。
可这次不一样了,这个女人的出现,让他意识到,原来“家”是可以塌的,那“人”…想必也会散喽?
经此一事,一下释放了存在她,深藏在骨髓里头的不安感。
应欢雨本就是早产,虽然当年的保育箱很温暖,但别认为幼小的孩子对外界无感;那跟待在妈妈肚子里的感觉可相差千万。
听不到妈妈肚子里“咕噜噜”的水声,感受不到妈妈“砰砰砰…”强劲的的心跳,还有那妈妈包裹自己的肚皮,不紧也不松…
离开妈妈的肚子,很茫然;
早产,睁眼晚,只知道环境变;
摸不着,看不见,不知所以然;
剩下的感觉,只有不安全;
然后,哭喊;
听见的人,过来看看;
哄哄,好一点;
在保温箱从早待到晚,
而且不止一两天;
时光漫漫,
心中的不安只往骨缝里嵌。
后来出了保温箱,再次回到家人前;
照顾得很妥善,
算是生生将孩子的不安给驱散;
直到这天。。。
应欢雨心底原始的不安感,再次睁开了眼。
她想到了小时候,爸爸每次生气后的离家出走;妈妈都会在炕上抹眼泪,显得很无助。
那时候的她虽还小,却知道走过去帮妈妈擦眼泪。
她甚至会偷偷诅咒爸爸,说一些恨爸爸之类的话…每当此时,楚江月都会斥责她,教育说“
妈妈跟爸爸生气,是大人之间的事情;跟小孩子没有关系。
虽然爸爸跟妈妈会吵架,但不代表妈妈不爱爸爸;
答应妈妈,我们一起爱爸爸;好不好?”
那时候的应欢雨,虽然听得很朦胧,但也会配合着直点头。可是,现在不一样;她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那个女人,口口声声说有了爸爸的孩子;若是爸爸真的跟那个女人结了婚,再有了他们自己的孩子后;那爸爸还是我的爸爸吗?那爸爸还会爱我吗?”
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每天都充满她的大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