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衍取妖身上物,既不想让它们有反抗之力,却又喜欢听它们哀鸣,这才有了这样一种丹药。
这个药,他书房里便存有解药,夏侯衍脸色稍缓,但仍是不悦,“雪姬,我是不是宠你太过了,才纵得你如此放肆。”
眼泪从雪姬脸上滑落,她抬手揽住身上人,“我只是想留下你。”
夏侯衍扯开她的手,从塌上起身,动作堪称温柔地替她拭去眼角泪痕,眼神却冷,“乖,听话。”
雪姬蜷缩在塌上,承受着来自契主的惩戒,诛心之痛,都比不上此刻夏侯衍决然离开的背影带给她的痛苦。
夏侯衍总叫她听话,她也从来都是听话的,可听话并没有换来他更多的怜惜。
所以她为何还要继续听话呢?
雪姬在心口的剧痛中醒来,夏侯衍沉默地盯着他,什么话都没说,来自主人的灵力从契纹灌入他的身体,一寸寸撕裂他经脉,他浑身都往外渗着血,一根头发丝落到皮肤上,都能带来凌迟般的刺痛。
“谁教你的?”夏侯衍伸手勾勒他的眉眼,指腹擦过的地方,疼得如刀刃划过。
雪姬嘴角往外淌血,笑着道:“你的新夫人。”
脸上的触感停了停,夏侯衍不悦道:“我允许你去见她了?”
“我不止见了,我还要杀了她。”雪姬觉得自己浑身的血都快流尽了,他明明是雪妖,却觉得冷,从内到外,都瑟瑟发抖,“如果不想她死,那你就杀了我。”
夏侯衍的手掌悬在他心口契纹上,在契纹里落下一道命令。
雪姬倏地瞪大眼睛,眼角渗出血泪,“你为了她给我下死命?”不准伤那条鱼,如若违逆,他便会被契纹绞碎心魂而亡。
“不是为了她。”夏侯衍叹口气,露出无可奈何的神情,“雪姬,你不说便以为我不知道么?你身上负担的妖印太多,已是不堪重负,早晚会被反噬,我娶她,是因为她有敖宣血脉。”
夏侯衍俯下身,“我娶她是为了救你,又怎会因为她杀你。”
雪姬呆愣了好一会儿,沉寂的双眸重新燃起星光,他在契约的惩戒下,疼得蜷缩成一团,却还是伸手拽住了一点夏侯衍的衣角,就像深陷海浪中人,拽住唯一的救命浮木。
夏侯衍居高临下地垂眸,看他的眼神带着几分怜悯。
在雪姬被反噬之前,他必须得找个人代替她。
自收到炼器宗传来的消息,他就一直在找那条鱼,没想到却被谢留抢先一步,如今以这种方式回到他手里,他自然不允许再有任何人破坏他的计划。
床上的人已经快失去意识,夏侯衍收回灵力,伸手擦掉他眼角的血痕,站起身来,袖摆上传来微弱的阻力,他低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扯出自己的袖摆,忍着全身不适往外走去。
这一切都有点不太对劲。
夏侯衍使劲捏了捏眉心,那条鱼为何愿意跟他走?
从在宴席上见到她,到迎她进门,这几日的记忆对他来说就像是浮花一般,处处都透着违和,可每当去细想推敲,又觉得理应如此。
这让他觉得隐隐不安。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
俞乔正在用早膳,这城主府里别的不说,膳食是真的不错,厨房里报给她的菜单能有两臂展开那么长,细细密密地写着菜名,都不带重样的。
老实说,如果姬长离当时拿着这份菜单来求亲,她肯定二话不说,立马出嫁。
她嘴里叼着水晶包,一抬眼便见着夏侯衍站在院子里看着她,俞乔咽下嘴里的食物,刚想问大魔头怎么又套上马甲了,再定睛一看,便陡然察觉不对。
那好像是真的夏侯衍。
对方眼神中带着疑惑,迈步朝她走来,俞乔盯着他,右手垂下桌面,画影剑在识海里嗡鸣。
下一刻,平地而起的魔气将夏侯衍整个吞没,姬长离于消散的魔气后现身,说道:“看来他们快乐完了。”
俞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