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折之突然心里发凉。
那枚泛着金光的一品静心丸,在棠鹊心境大跌时,给了棠鹊。
他很难受,在心里拼命大喊:不用还,不用还。什么都不要还。
可他觉得好可笑。
啾啾袋子里那稀稀疏疏几样东西,是他们偶尔记起她时送她的小恩小惠,却又是她的全部——因为珍贵,因为难得,所以她记得清清楚楚。
正因如此,“不要还”几个字才更可笑。
这算什么?算施舍吗?
他的心像是被压在了冰川之下,呼吸间全是刺骨的痛,直到啾啾离开,他也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就那样僵硬地坐着。
——我希望我的亲妹妹是个心胸宽广,光明磊落的人。
他想起说他对啾啾说过的话。
他们总是这样,对啾啾要求这样,要求那样,啾啾却从来没有对他们说过,“我希望我的亲哥哥也是个公平正直,信守承诺的人。”
他到底在做什么?他算什么兄长?
“哥哥……”棠鹊怯怯地伸手,拉拉他袖子,打断他的沉思。
棠折之抬起头,吸了口气,却只是问:“你会做煎蛋面吗?”
棠鹊一愣,摇摇头:“哥哥想吃?”
“不。”已经成熟得过分,早就能在云上冷眼旁观世间冷暖的少年,微微红了眼,抽身往外走,“……我想给她做一次。”
给啾啾做一次。
在他们两清前,补偿给她。
这次一定会给她好多好多,她最喜欢的煎蛋。
房门拉开又合上,屋里空荡下来。
棠鹊抿紧了唇。
从她记事起,棠折之就未曾有过做事毫无规律章法的时候,他总是冷静自持的。
棠鹊慢慢地走到案几边,看向少年笔走龙蛇的那几个字。
“父亲敬启。”
他正准备告知家里这件事。
会怎么说呢?
棠鹊不敢想。这件事不管怎么粉饰太平,都绕不过她那一茬。
案几上还摆了本小小的账簿,棠鹊翻开,是啾啾的字,写得稀稀松松,列了些她从棠家收到的东西。
也不是没有好东西。
可是——
棠鹊一顿。
再往后翻,第二页,便没有了。
这薄薄一页纸,便是啾啾的五年。
她呆滞地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