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正店,每一家背后都靠着皇亲国戚,才能沾手这么重要的生意。
而今年各地天灾频发,粮食接连涨价,朝廷连赈灾的粮都拿不出来了,在赈灾至于,自然就颁下了暂时禁止用粮食酿酒的规定。虽然不乏有人私底下酿制,但是绝对不敢拿出来售卖。
从来“物以稀为贵”,连正店都不能酿酒卖酒,可见酒价会涨到什么程度。
而桓羿手中的这批存货,明显又能为他带来一大笔收入,甚至操作得好,还可能拉拢不少人脉。毕竟好这杯中之物的人,着实不少,尤其是那些自诩风流放诞的文人雅士,没有好久,连写起文章来都没那么顺手了。
甄凉虽然没做过生意,但要说到这些,那她就太懂了。所以很快就伏案写出了一份如何使用这些存酒的计划,让人送去给了桓羿。
她是迫切地想做点儿什么,证明自己依旧是有用之身,不会拖桓羿的后腿。
谁知桓羿看了这个计划之后,便主动到这边来了。
见到桓羿,她自然是高兴的,但还要按捺住喜意,提醒道,“殿下不是说,这段时日只怕会有尾巴盯着,须得小心谨慎,就不过来了吗?”
桓羿说,“我来的时候很小心,就这一次,应该无妨。”
“殿下可是看到我写的东西了?”甄凉放下心来,又问。
桓羿点头,“倒是有点意思。这件事我已经交代给下面的人去做了,想来很快就会有结果。”
甄凉闻言大惊,“此事殿下不是交给我负责吗?”
“你想做这个?”桓羿笑着摇了摇头,“这些都是细枝末节,我这里有一件真正紧要的事情,本来还没想好让谁去办,如今你出来了,竟是非你不可了。”
甄凉被他说得提起了好奇心,“什么事这么重要?”
桓羿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会儿,才说,“你的身世之秘。”
“我的……身世?”甄凉差点儿以为桓羿说的是上一世自己在宫外的辗转那些年,但旋即又记起来那些事今生并未发生过,于是一时有些茫然,“我的身世难道还有什么可做文章的地方吗?”
“你忘了,你并不是贾家亲生,而是几岁时逃难过来的。”桓羿说,“阿凉,你认真想想,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在那样的年月里,真的可以独自一人逃荒到另一州吗?”
不要说是五六岁的小姑娘,就是成年人,也有多少死在了路上?灾荒之年人吃人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她没有任何自保之力,为什么能好好活下来?
要说这其中没点儿猫腻,谁都不相信。
甄凉听他这么说,不由怔住。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不是想不到,只是没有必要去想。十几年前的事,已经什么痕迹、什么证据都寻找不到了,再说既然是逃荒,那家境必然十分穷困,家人既然没跟她在一起,多半已经遭遇不测,也没什么追究的必要。
对甄凉来说,她只想活好当下,谋划未来,对于已经过去的事,没有多少追究的想法。
这件事里隐藏着其他的真相又如何?她对自己真正的身世,也没有太大的兴趣。
“我想,路上多半是有人护着你,只是后来出了意外,你才流落到槐树村去。”桓羿继续道,“但即便如此,能在那样的处境里护住一个小姑娘,对方也必然不是普通人。”
甄凉慢慢回过神来,“即便如此,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如今想查只怕也查不出什么了。”
“倒也未必。”桓羿说,“贾家夫妻当年收留你,虽然给出来的理由也说得过去,但谁也说不准其中是否还有别的缘故?”
槐树村没有童养媳的风俗,一般人家也不会突然想到这里。贾家的儿子当时刚刚出生,距离娶亲还有好些年,家中只有一个儿子,合家之力也不是娶不起媳妇,为何急着要收童养媳?
甄凉已经听出了几分端倪,“殿下是不是已经查出了什么?”不然不会无端怀疑贾家夫妻。
桓羿点头,“当年银州大旱,而宁州就在银州的旁边,灾民往宁州逃也是有可能的。我的人就往银州走了一趟。虽然过了十年,五六岁的小孩已经长大成人,可是对原本就是青壮年的人而言,十年的时间并不长,他们对当年的事记得很清楚。”
很多灾民逃荒之后,会在新的地方定居下来。因为大灾之后,朝廷鼓励百姓们定居垦荒,尽快恢复生产,不要成为流民。不过故土难离,总有些人会在灾荒过去之后,回到家乡,因为对那里更熟悉。
宁州和银州距离很近,所以那次灾荒,返回银州定居的人不少,十年前的事,对许多人而言都是影响一生的大事,自然历历在目。
虽然因为没有任何线索,很难找到甄凉的家人,但是按照那些人的描述,这条逃荒路绝不是一个小姑娘孤身可以走过去的,佐证了桓羿前面的猜想。
甄凉可能并不是普通的流民,而她的家人,说不定也还有在世的。有了这样的念头支撑,桓羿自然就继续查了下去。
只是那些年里,流离失所的人家实在太多,而他连甄凉当年的形貌都说不出来,又没有任何信物,做这件事无异于大海捞针。
不过提到信物,又给桓羿提了个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