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四点过来的,我等下还有事,马上就得走。”
施小邦长话短说:“你今天失控了,节目播出后肯定会有舆论,如果被贴上了娘炮和没有男子气概这类标签,你以后就不用混了。所以我决定直接把痛觉检查报告公布出去,首先让大众接受这件事。”
他都想好了如何公关。
江宇典却思索道:“别直接公布。”
施小邦看着他。
一般艺人直接拿主意,他是不放心也是不认可的,可是江宇典……
“我等会儿去别墅收拾完东西,把手机领了再商量,不急。”
“那成,还不急,”施小邦突然想到说,“你现在淘汰了,住哪里?”
他知道江宇典没地方住,之前住团队的宿舍,后来住医院,现在住在节目组提供的地方。
“我住酒店。”江宇典淡淡道。
施小邦想了想,也没什么更好的主意,总不能这大晚上的他忙前跑后地去给江宇典找住宿吧?
他叮嘱道:“虽然不会有狗仔跟着你,还是小心点,记得戴口罩和帽子。到酒店发个信息。”
收拾好行李,到处布满摄像和监控的客厅里,剩下的六位选手给江宇典开了个欢送派对,大家虚情假意逢场作戏,又互相留了微信号,还对江宇典说:“你连上网了记得关注我微博啊。”
江宇典从别墅出去,摄像机跟了几步就停下了,他把手机开了机,打了个滴滴准备去市中心的酒店。
那滴滴显示还有六分钟到达,江宇典就站在路边等,差不多过了七、八分钟后,一辆灰色的雅阁不疾不徐地开过来。江宇典对了下车牌号和车型,把行李丢在后座,这才拉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
他戴了帽子,没戴口罩。
大晚上的,他又不红,加上还是素颜,一般不会有人把他认出来。认出来也没关系,不承认就是了。
上车后,他才发现旁边儿司机也戴了顶帽子,那是个很高大的男人,让驾驶座的空间都显得逼仄了。
乘客一关门,他就把帽子摘了,露出一张很显然不属于滴滴师傅的英俊脸庞。他侧脸轮廓英挺,眉眼深邃,点漆般的眼睛注视着刚上车的乘客:“尾号7721,到丽思卡尔顿?”
江宇典听见声音,似乎有片刻怔愣,随即扫了了眼司机。
贺庭政注视着他。
可江宇典的目光就像是扫过一块石头,什么感情都不带,接着平静地嗯了声,不为所动地低头看手机。
表面的平静下,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却陡然跳得激烈起来。说来奇怪,这具身体他也已经适应了这么久时间了,可面临这种让他有些无法招架的情况时,他还是会不由自主的颤抖、紧张。
贺庭政慢慢发动汽车,两人在拼演技。
“先生,我觉得你有些面熟,你是明星吗?”他微微侧头,凝视他的面孔,可是他的反应却让贺庭政失望了——尽管他仍有种强烈的熟悉感和直觉。
江宇典低头看着手机,一边把车窗摇下来,道:“师傅你认错了。”
他看了下滴滴提供的司机照片,是个谢顶的中年大叔。
贺庭政观察入微,解释道:“老张今天老婆生产,我替他跑一天。”
他双手握着方向盘,借着一点月光凝视着江宇典:“您别担心,我不是什么坏人。”
车子缓慢地行驶着,飘来了阵阵不安的微风。
江宇典当然知道他在撒谎,但他什么也没说。他闭着眼休息,耳朵里塞着没有开声音的耳麦,却是嗡嗡作响,大脑混沌。
比起五年前,自己死的时候,贺庭政有了不小的变化。
他头上有了白头发。
三十二岁的男人,却生了白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