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宫到现在一通忙活太阳已高高挂起,通州城外的官道上行人已经多了起来,望着全身着甲的骑兵所有人都赶紧等候在道路两旁议论纷纷,联想到刚刚锦衣卫让所有人都去举报通州官吏的通知。
【通州这是要变天了】许多商队管事都意识到,随后立即让家丁快马向主家禀报,不过这队骑兵却是没有怎么骚扰行商和百姓,倒是挺奇怪,然而更奇怪的还在后面,城门守卫已不是熟人,但是除了固定的税收,日常的孝敬竟不只是客气而是真没一个人收,看着这似是眼熟的旗帜,其上东宫警卫团五个大字所有人都深深记载心里。
通州是通惠河的起点,作为漕运入京的最后一程,通惠河沿途颇多简陋的茶肆、客栈甚至朱厚照看到不少仓库,草班戏台也见了两个,很快就到了岔路上,因为连同皇庄的缘故,岔路也有官道一半宽。道路一旁是一条连通通惠河的小河流,两边栽种有柳树,然而走了不过两里地,远处就生了让朱厚照气极的一幕。
“快滚、快滚!”
“官爷行行好吧,小人的女儿已经快要饿死了,真的走不动了,容小老儿一家歇歇可好,您的大恩大德小老儿永远记得。”
然而几个官差模样和几个庄户打扮的人却是理也没理一脚就将煮鱼汤的坛子踢翻在地,然后大声训斥道“这姚园附近的所有东西都是皇庄曾公公的,天上飞地,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都是,你这穷鬼,竟敢动曾公公的东西,赶紧赔钱来。”
老汉听到此话吓得一哆嗦,求饶道“官爷、官爷小老儿先前无知,求您饶过小老儿一家吧,小老儿逃难至此早已是身无分文了,求官爷开恩。”
“嘿嘿,老东西,你没钱这不是还有女儿嘛,把她赔给我不仅不用给钱,我还请你做个便宜老丈人你看怎么样,哈哈哈哈”
“哈哈哈”
“老东西张哥可是通州捕头,看得上你家女儿可是你的福气,嘿嘿嘿。”
不过随着朱厚照一行靠近,几个恶霸现了不对,赶紧说道“张哥、张哥,有官军。”
“官军?哪儿来的什么官军?”
转过身来却看到一队数百骑的骑兵缓缓而来,自己身边早已被包围了,他咽了口唾沫示意姚园皇庄的庄户去问话,这庄户强打着胆子问道“你们是哪个卫所的?这里是皇庄地界,往京城的官道在另一边。”
朱厚照缓缓走近,先挥手让人把地上的老汉扶起来,接着让随行的军医看了看小女孩儿的情况,见军医示意没有大碍,便让人拿了些干粮先给老汉,老汉却只是愣愣的站着不敢动。
那庄户见朱厚照年纪尚小却如此无视自己人等,不知是胆子大了起来还是脑子里哪根弦断掉了,喝问道“哪里来的小孩儿,可知这是皇家所在,在这里放肆小心给你家大人招祸。”
“就是,我等可是曾爷的人,你敢在通州得罪曾爷,活腻了吧小子。”
朱厚照挥手制止了身后的人,然后说道“听起来似乎是什么大人物啊”
“废话,曾爷可是李太爷的干儿子,李太爷知道吗?那可是皇帝陛下的心腹。”
“哦,是皇上的心腹啊”这两个庄户自是没看出来朱厚照恍然大悟的样子是装出来的。正要继续说话,那姓张的捕头却是浑身一颤然后额头上有肉眼可见的冷汗流了下来,然后赶紧制止了两个庄户然后说道“两位两位,刚刚想起来吏目大人有重要的事情吩咐,这就先告辞回通州了,告辞告辞。”
两个庄户没想到张捕头这样说,只来得说了一句“张哥。。。”,就见军士伸手将张捕头几人拦下,两人也现了有些不对,不禁神色惊疑起来。
朱厚照笑着说道“既然是大人物,我等自然要去拜访拜访,几位既然对此处颇为熟悉,那便前头带路吧。”看着朱厚照虽然面带笑意却眼神冰冷地模样,高凤笑眯眯地伸手道“几位请吧。”
听见细鸭嗓一样的声音,几人更是脸色惨白,不过看着身后的马槊不得不低头带路往庄内而去。看着跪伏一地的数十难民,朱厚照才明白电视剧终究不敢表现得与现实一模一样,所有人自然都是蓬头垢面满身泥泞的样子,大部分人甚至都是已经衣衫褴褛的样子,除了小孩儿都是双目无神的麻木样子,能像先前那老汉一样能条理清晰地说话怕是都不容易,这还是他们只在北直隶省内逃亡就如此模样,如果长途逃亡要不是饿死要不就真的如史书所言“岁大饥,人相食。”
苦了数千年的农民百姓,如何就要一直承受这般厄运?世间传说为恶者死后将打被入畜生道,说不定也是传言有误?朱厚照不禁默默想到。
吩咐军士将少量的干粮和清水分给每一个人,朱厚照便带上他们缓缓往姚园皇庄而去。
走了四五里的样子,眼前转出一片连绵的屋子,建筑群之前的大路一旁则是一座占地极广的庄园,甚至都看不清全貌,但是目视就有上百亩,庄园门前似乎是有什么人,等到朱厚照逐渐看清楚,不由得目眦尽裂,立刻一拉缰绳骑着铁骑飞奔而去,身后高凤等人见状连忙跟上。
只见庄园门口十多个满身尘土的难民正在排着队学狗叫,另有十余人正在以性命相博当角斗士,旁边是一个对着馒头的桌案,另一边则是一张两丈见方的圆桌,其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菜肴,桌后椅子上坐着一个无须的胖子,几个侍女分别在打扇和按摩,其身后则是数十个手持武器的恶奴,边缘处几个哭泣的小孩儿被母亲死死的捂住嘴,不让他们出声音来。
见一队骑兵飞驰而来,曾光远见状皱皱眉头,立刻便有察言观色狗腿子上前问话“来人止步下马,可知这是什么地方,竟敢在此纵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