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晰地记得这个晚上。
夏凯飞因为过于激动,在床上发了病。而夏盈光因为神志不清,险些酿成大错,让夏凯飞在床上一命呜呼。
也正是这个晚上,让夏盈光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被夏凯飞牢牢绑在身边,他口里说着对她一心一意、天荒地老,却跟别的女人结了婚,可哪怕结了婚,夏凯飞也不放过她。
夏盈光的人生从这一个晚上开始,被他毁掉了。
她耳朵里渐渐没了水声,目光瞥见浴室门被打开,便迅速站起来,本能地迈开沉重的腿往门的方向跑去。眼下的情况,让她并不能安然坐在床上想出前因后果,来自身体本能的反应让她下意识要躲开夏凯飞。
夏凯飞身上带着酒店配套的橘绿沐浴露的清香气,腰间围了一个浴巾,身板有些瘦削。因为心脏问题,他常年都无法运动。
他一出来就看见夏盈光消失的裙角,夏凯飞没想到她还有气力动弹,快步追了上去,喊道:“盈光!”
夏盈光光着脚跑出去后,一头扎向酒店长长的走廊。
环岛酒店的走廊铺着厚厚的暗红色地毯,灯光很柔和,墙壁是米黄色的实木雕花。夏盈光不想被夏凯飞抓回去,她抓着裙子跑得跌跌撞撞,她听见夏凯飞在后头叫自己的名字,心里对夏凯飞有本能的恐惧和厌恶。她瞥见一间房门开着,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
这也是一间套房,起居室里没人,卧室里则开着灯。
夏盈光坚持不住了,她浑身都热,腿直发软,整个人直接歪倒在沙发背后。这个位置背对着门,沙发正好把她给挡住了。
她抱着裙子坐在地毯上,她很少运动,身体不够好,跑几步就喘,此刻垂头丧脑地靠着皮质的沙发背,脑子很糊涂。
微微拉开的窗帘在她眼中摇晃出波浪,夏盈光晕头晃脑地闭上眼,手指无意识地抓挠地毯的须,心里很茫然。
她能记起刚才的那一幕,那是她十八岁发生的事。
可她明明已经二十六岁了!她被夏凯飞折磨得不堪重负,最后跳了楼,她原以为自己可以解脱了……可为什么现在又回到了这个节骨眼上?
她根本没法好好地思考,身上的异状让她生不如死,她无意识地扯了扯衣服,想把衣服脱了,太难受了。
夏盈光听见了外面的声音,她扯下一片裙子上的羽毛,气息出得很艰难。
夏凯飞追了过来。他没看见夏盈光,只看见这扇开着的门,正当他打算进来一探究竟的时候,一道人影拦住了他。
李寅从电梯上来,他喝了点酒,就让助理在楼上给他开了间房休息。
助理给他送了新的衣裳和醒酒药在房间里,李寅过去的时候,看见一个穿着浴袍的年轻人在他的房间门口跟他的助理大声吵架:“我就要进去!我丢了东西,我要进去找!”
助理克制而礼貌地说:“不好意思先生,不管你找什么,房间里肯定没有你要找的东西,我老板马上就回来了,还请您不要闹事。您房号多少?我让人把您送回去吧?”
夏凯飞平日嚣张跋扈,在家里受宠惯了,此时正是气头上,嘴上没个把门的:“就你门开着!我特么看着她进来的!艹你大爷的!知不知道老子是谁?这家酒店就是我家开的!”
“哦?”助理脸上的神色一时间非常精彩。
“你找什么?”李寅走了过去。
“我……”夏凯飞扭头一看,一下就认出了眼前的人,那人满身的酒味扑面而来,却让他一瞬间就哑火了,脸上霎时火辣辣地疼起来了。
眼前的男人,比自己高大许多,肩膀宽而厚实,腰身窄而瘦长,五官线条冷硬,模样十分英俊。男人正是这家环岛酒店背后的大老板——同时也是婚宴新人的兄长,是他母亲的表弟,他的表舅。
他刚刚大放厥词的话,其实也没说错,若是不要脸地攀亲道故起来,这酒店的确能说是“他家”开的。可让夏凯飞尴尬的是,他跟这位表舅根本没那么熟,他妈妈也跟李寅不熟,只是带了那么一丁点血缘关系罢了。
他要是在别人面前那么说也就罢了,问题是吹牛逼吹到了正主头上,他一时间是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表……表舅,我是凯飞,我……找宠物呢,跑丢了。”夏凯飞拢紧自己的浴袍,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方便拖鞋,目光炯炯地瞧着墙缝,一心想要钻进去。
他自我介绍一句,就是怕李寅认不出他来,未免场面太过难看,还是说一下自己是谁吧!
李寅和气地哦了一声,侧头对助理道:“打个电话给前台,让人上来帮凯飞找宠物。”
夏凯飞涨红了脸,嘴里艰难地憋出一个“谢谢表舅”来,还觉得有点受宠若惊。
他是有些怕李寅的。他听说过李寅的事迹,知道他是什么人,他不过一个毛头小子,跟这种大人物说话难免露怯,更不敢说实话,只是……盈光跑去哪里了呢?
她喝醉了,要是……夏凯飞简直不敢想!他盯了那么久的小白菜,从小盯到大,总算是找到了机会,要是让别人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