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一抬,他目光就移开了,从鞋架上抽了双拖鞋出来,很自觉地进屋,手里笔记本的包放在茶几上:“去睡吧,不吵你。”
时吟也没心思跟他再多说话,几乎是闭着眼跌跌撞撞地冲进了卧室,随手带上房门。
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晚上六点。
卧室里浓郁柔软的睡意沉淀,昏暗的房间一片寂静,有那么一瞬间,时吟有点恍惚,好像自己整个人都被世界抛弃了。
她眨了眨眼,肚子叽里咕噜地叫,饥饿感驱散了那种莫名的错觉,她坐起来发了五分钟的呆,缓过来以后才慢吞吞地爬下床,捏了床头的空杯子走出卧室,去厨房倒水。
客厅里也一片昏暗,天空半暗,整个房子呈现出一种饱和度很低的灰紫,只茶几上一块,长方形的亮光。
像是一个,笔记本电脑的屏幕。
而那屏幕后面,缓缓伸出来了一个脑袋。
听见声响,脑袋转过来,昏暗光线下看不清他的五官,只能看见眉眼的轮廓和棱角分明的下颚线条。
薄冰似的声线划破寂静:“睡够了?”
时吟手里捧着个空杯子,呆愣愣地看着他,吓得后退了一步。
完全不记得家里还有个人了。
时吟根本没想起早上给这人开了门的事情,当时她整个人都是恍惚的,甚至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她张了张嘴,歪了下脑袋:“顾主编?”
顾从礼“嗯”了一声。
时吟反应过来了,蹬蹬蹬地跑到门口,手里水杯放在小吧台上,去开客厅的灯:“您怎么不开灯啊。”
“没想到你会睡到天黑。”
咔嗒一声,灯打开。长时间沉浸在昏暗光线下的两个人齐齐眯了下眼。
顾从礼一直对着电脑还好,只适应了一瞬,就扬眸。
刚睡醒的姑娘穿着个吊带睡裙,赤着脚踩在地板上,脚丫叠在一起蹭啊蹭。低垂着头,单手揉眼睛,凌乱的长发软趴趴地垂下来,遮住白白小小一张脸。
等了一会儿,她适应了光线抬起头来,又抬手拍了拍额头,往卧室走:“您再等一会儿,我洗个脸清醒一下。”
进了卧室,时吟关上门,静了五秒,对着黑暗的卧室眨了眨眼。
顾从礼在她家呆到了现在,就坐在外面沙发上,对着他的笔记本电脑。
而她,在卧室里睡觉。
好像不是很科学。
按照重逢以后他被她摔了门以后转身就走,骂一句傻逼记恨了个地久天长的行事作风,此时的耐心不但没有让时吟心生感动,反而有些毛骨悚然。
不过歉意还是有的,毕竟他真的等到现在是真。
时吟不好意思再磨磨蹭蹭洗澡了,飞快的洗脸刷牙,准备出去的时候动作一顿,垂头,看见自己挂空档套着的蕾丝边吊带睡裙。
她默默地后退回衣柜前,翻出了内衣穿好,换上T恤和运动短裤。
所以说顾从礼这种鬼魂一样的,让人连衣服都来不及换的责编到底是为什么会存在。
哪里有消失一个礼拜以后突然一声不吭周六大早上就来作者家的,哪里有。
一边默默腹诽一边开了卧室门,时吟补足了睡眠,整个人神清气爽了起来,除了肚子饿。
她蹦跶进厨房,端起水壶准备接了水来烧,沉甸甸的。
她眨眨眼,扭开,水壶里满的,蒸汽升腾,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