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知道归知道。
时吟每次想到顾从礼的时候,都会非常非常难过,眼睛像是被浸泡在水里,酸涩得想要落泪。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这样的母亲,看到自己的孩子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开心,而是失望。
他该有多难过。
难过的情绪积累得越来越多,人是会变得麻木,还是会将这些情绪深深藏起来,不让别人窥探到。
*
年会过后,临近过年,年前的这段时间是每个公司最忙的时候。
摇光社的所有杂志除夕特辑是提前出的,漫画部门只有《逆月》一本是周刊,休刊一期,而《赤月》作为月刊,是不休刊的。
员工照常放假,杂志不休刊,也就是说,所有工作都要在半个月内做完。
好在杂志的制作周期都是提前的,约等于,《赤月》全体年前无休止的,玩命似的加班,换来过年期间的半个月假期。
时吟这边开始准备《鸿鸣龙雀》的单行本,隆冬二月,就连S市也飘了几场雪下来,虽然刚落地就化得差不多了,天气也依然阴湿入骨。
越临近过年,时吟就想得越多。
以前不知道,所以没考虑过这些,觉得顾从礼理所当然是和她一样的,要回家过年的,可是现在,他那么讨厌他父亲,怎么可能回去。
大概每年都是一个人。
一想到这点,心思就免不了活络起来,越想越多,时吟甚至脑补了一番顾从礼每年过年的时候,外面烟花爆竹,欢声笑语,徒留顾主编一个人在空旷冷寂的家里,手里拿着一桶泡面,站在床边看着玻璃里的自己,声音无限凄凉地祝自己新年快乐。
时吟都快落泪了。
于是,某天晚上,时吟趴在桌子上画稿子,顾从礼坐在旁边沙发里工作,她忽然抬眼:“主编啊。”
顾从礼“嗯”了一声,看着笔记本,没抬头。
时吟状似不经意:“就,因为我之前跟我爸吵了一架,然后放了狠话说今年不回家了。”
顾从礼一顿,抬起眼来。
时吟垂着眸,声音低低的:“所以你除夕要不要,和我一起吃饺子?我还可以陪你放个鞭炮什么的,爆竹声中一岁除!”
顾从礼平静地看着她,良久没答。
时吟想,如果有人这么对自己说,她应该会很感动。
半晌,他轻声道:“时吟。”
时吟“啊”了一声,趴回到桌子上,一下一下戳着数位板,傲娇道:“我反正跟我爸吵架了,也没有特地想——”
顾从礼说:“市内不让放鞭炮。”
时吟:“……”
第74章白鸽童话(3)
除夕这天,时吟还是回家去了。
时母提前一个礼拜就开始打电话,苦口婆心,威逼利诱,软硬兼施。
“你跟你爸就是两头倔驴!他说不让你回来,你就真不回来,坐个地铁回家来来回要两个小时没有啊?你跟他别扭什么?”
“他就那么说,他你还不知道吗?其实他想你的呢,那天我跟他说你办了个什么书会的,他还偷偷上网看那个视频来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