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得这位长辈说话有趣得很。”周映月说了一句元子舫不大明白的话,然后便转身进屋去了。
福王妃正在道,“你嫂子身体不好,不能过来,咱们去那边看看她,也瞧瞧孩子。昨儿怕闹着她,我的乖孙孙也没能看几眼。”
于是一家人便都往隐竹园去。虽然公公婆婆去看儿媳妇不大合适,但如今是特殊时期,也就没有那么多讲究了。
大家心里都知道,这是要去问问眉畔昨晚究竟出了什么事,她又为什么会突然发作。这些蛛丝马迹,旁人注意不到,她说不定能感觉到一点。
隔着屏风坐下,寒暄了两句,福王妃便道,“这次难产来得真是蹊跷,眉儿你昨晚究竟怎么回事?”
眉畔之前就已经想过一遍了,所以这会儿说起来也十分痛快,“只记得在婚房里坐了一会儿,身上就不舒服,呼吸不畅,肚子也有坠痛感。映月让行云她们送我回来,结果才出了门,就觉得身体不对,腹痛难忍,我便让人去唤了世子来。那时就觉得身体十分虚弱了。后来生产时才发现竟一丝儿力气都没有。”
元子青在一旁补充道,“可太医之前请脉,都说她身体健康,这一胎怀相又好,不会有任何问题。况且……昨日既不是胎位不正,又没有血崩之症,偏就是她使不出力气来。”
“吃食上与平日一样?”福王妃想了想,问。
行云在一旁道,“回王妃的话,世子妃的吃食,俱都是奴婢们亲手做的,不假他人。而且都按着太医给的食谱,任何禁忌的东西都不敢放。绝不会有问题。”
“想必便是婚房里的人了。”福王开口,定下了这个基调。
但当时人多眼杂,究竟有多少人进去过也难说,周映月身为一直在婚房里的人,便开始回忆自己看见过的。亏得她记性好,绝大部分都记起来了。然后问眉畔,“有几个跟你说过话?”
“若是打招呼,几乎都说过。但若是走进了交谈,便只有两三人了。”然后将名字一一说出。
周映月微微一顿,“清河大长公主也在其中?”
这句话一问出口,所有人都吃了一惊。清河大长公主与福王府关系素来亲近,便是疑心谁,也不能疑心到她!况且她今日言笑晏晏的样子,也不像是心头有鬼。
所以福王妃有些犹豫的道,“老二媳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只是觉得,姑妈待我和大嫂,未免过分亲近。”都是皇室长辈,跟福王妃关系好的人也不是一两个,但最亲热的,就是清河大长公主。对眉畔也好,周映月也好,都亲近又热情。若说是她本性如此,可待旁人却没有这样子过。
福王妃顺着她的话一想,也不由道,“是有些过了。我之前只觉得是她喜欢眉儿,可待你也是如此……”难不成自己两个儿媳妇当着这样讨人喜欢?
别开玩笑了,就是福王妃自己对两个儿媳都满意,态度也不像清河大长公主一般。
“而且……”周映月道,“不知是不是我多想,总觉得姑妈言语之间,颇有……挑拨的意思。”像那“全天下的福气都到他们家去了”的话,真的只是无心的玩笑之言?
众人都不免沉默。
之前谁也没有想到清河大长公主身上去,可是现在认真想想,她跟福王府关系亲厚没错,可她却是皇帝一母同胞的亲姐姐!谁近谁远,难道还用问吗?她站在皇帝那一边,又有什么可惊讶的?
“清河姑母……”眉畔忽然想起一件事,喃喃道,“她曾送过我一个荷包。”
“荷包在哪里?”
福王妃和元子青异口同声的问。
周映月道,“想来大嫂一直戴在身上吧?昨日我让行云将你的衣裳都换了,便是怀疑被人动了手脚。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行云闻言,已经跑出去找那个荷包了。没一会儿捧着回来,递给福王妃。眉畔缓缓道,“当时她说,是东山寺求来的护身符,保平安的。还说是驸马替她求来的。我本待不收,但她说用完了再还她。清河姑母一向待我好,她送的东西,我自然贴身佩戴。”
说到最后,不由有些失神。说到底,她没得罪过清河大长公主,反倒因为对方高看自己而欢喜,将她当做真正的亲人一般。却不曾想,害了自己的,反而是她。
“得先找个可靠的大夫看看。”福王道,“是不是她,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不能找太医。这么长时间,一直有太医来请脉,却都没看出来,谁知道是真是假?”元子青道,“不过至少说明,就算这荷包有问题,也不是人人都能看得出来。普通的大夫,怕是没用。”
于是房间里再次陷入沉默。
就在这时候,青云忽然敲了敲门,在门外道,“世子,方才门房来报,说是府外有人求见。”
“是什么人?”元子青自然没心思见客,扬声问了一句,打算随便打发掉。然而青云的回答,却让他愣住。
“他说他姓曲,世子您听了便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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