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我心下终是稍安了安,他深邃眸子里的爱意已将他的心思暴露无疑。
千年虽久,但他对我的情谊却未曾变化,仿佛那眸里的晶晶亮比早前还要灼灼。
趁机倚在他胸膛上,嘴里嘟囔着“还有更肥的,你都没见过?”
“哦?做来瞧瞧。”崇恩挑着眉梢,一脸的兴致勃勃。
“现在没那功夫。”我昂着头,抬着下巴,很是高傲的起身。
现下,我是看出来了,崇恩是怪我千年前将他推离我身边与我怄着气,故意摆出一副臭脸给我看,但那眸中之色却真真是骗不得人的,他依旧欢喜于我使我终将近日来惶惶不可终日的心放下,既有崇恩的情谊在,我自是什么都不怕的。
他若想玩,那我便陪他解解闷又有何妨。
“我要去城里买菜。”伸手拿起菜篮,走了两步转回身,抓起贵妃躺椅上的崇恩用力拽他起来,把菜筐扔到他身上,吩咐道“快起来,陪我去买菜。”
崇恩并未挣扎,顺着我的力道起身,与我一同进城,临出院门之前,远远见着紫薇在午后斜阳下着一身白衣手拿镐头翻着地皮。
“还真有点楚岚的意思。”很是想念那时的人间帝王楚岚。
“很是怀念?”崇恩瞥了我眼。
“确是有那么一点,若那时并非我扰了他人间历劫的气运,怕是现下紫薇也能在天庭任个顶重要的职位吧,不必窝在中天执掌天经地纬星宿排序。”语气中尽是当年误了他的遗憾。
崇恩转头瞧我面上悔色,道“你怎知现在的一切便不是他想要的?紫薇乃斗父周御王与斗姆元君的儿子,又是天帝的胞弟,他们天家事向来繁琐复杂,这任天帝又是个惧内的主,天后又不是个好惹的善类,或许当初没有你误他,亦有别的行差踏错,虽他现在未供着什么重要职位,但也许这自由自在不论纷争于他而言才是最好的。”崇恩将这天家秘辛讲与我听,欲抹去我心下对紫薇的愧疚。
我自是明白他想解我心中疙瘩,冲他莞尔一笑,说话间已来到城中集市。
挑选了些新鲜猪肉,买了只鸡,走到一菜摊前瞧见唯一的那截莲藕又白又胖,很是肥硕,伸手去拿,不曾想,被半路伸出只略略带着皱纹的手截了胡。
抬头瞧,是一位白苍苍的老人,头戴红色绳,白色胡须亦是老长,末端用红绳打着结。
见是为老人,我自是不能与他计较,松开握着莲藕的手,一笑而过,低头想要挑些旁的。
“姑娘长得好生俊俏,可是要做藕来吃呢?”竟比当年的琳琅还胜一筹。
那老者笑意盈盈的瞧着我。
“多谢伯伯夸奖,是要准备晚膳的,君子不夺人所爱,既伯伯想要,我挑些旁的便是。”我礼貌的与那老人道。
我话音刚落,便听身后崇恩的声音传来。
“月老,你跑到人间来捣什么乱?”崇恩与那老人很是熟悉的模样,说话间伸手便去拿那白老人手中的一截莲藕。
那被唤做月老的老人弯腰朝崇恩揖了礼“圣帝,别来无恙!”
“你怎有事无事总往凡间跑?”崇恩将莲藕放进手中菜篮里,付了钱,边往前走边询问月老。
“圣帝有所不知,我时常来凡间是想听听凡人心中所愿,看看红尘滚滚间的情深意重,好与他们牵个好姻缘。”月老跟在崇恩左侧。
原是世人常说的月下老人啊,掌管凡世间所有的姻缘际会,这个职位倒是个颇为讨喜的职位,是以,我也很是喜欢这白苍苍的老伯伯。
“月老倒是恪尽职守,那你既有事在身便先行离去吧!”崇恩下了吩咐。
那月老站在原地,却很是为难的瞧着我,欲语还休般。
“老伯伯可是有事?”我询问着。
“哎呦,老夫我饿了,我想吃你这俊俏女娃娃烧的饭菜。”月老一咬牙一跺脚下了狠心般道出原委。
崇恩先接了话茬“月老,你是瞧她不是仙体便诓骗于她吗?神仙不食五谷竟会饿?我怎生不知晓呢。”
见月老被揭穿了由头,在那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的羞赧着,我觉得很是好笑,还真是个可爱的老头。
开口相邀“老伯伯,若你不嫌弃,便到寒舍一聚吧?我做莲藕与你吃。”
“自是好的,自是好的!走吧,走。”月老听罢我的话终是得偿所愿了,拽着我的衣袖便走,生怕崇恩会拒绝般。
待我三人走到竹屋前,月老问我“女娃娃,你名唤什么?”
“回老伯伯,我名唤桃夭。”
随即指着远处桃林道“看,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好名字,果真是好名字,你可就是崇恩圣帝的侄女?”月老念起当初赠与崇恩圣帝白莲莲子时崇恩说过这是与他故友之女的居所,现下想来这着实美艳的红衣女子便应是圣帝的侄女,亦是他心尖上的爱人。
“对啊,你们神仙果真厉害,便连这亲属关系都能掐算出来。”我沉浸在神仙果然厉害的艳羡里。
那头月老,眼珠在我与崇恩身上来回滴溜溜的转着,瞧了瞧我又瞧了瞧崇恩,缕着胡须笑了,怕当初猜想不错,这四海八荒即将迎来大事了,只是是喜是忧他掐算不出来,怕是这四海八荒都无人能掐算出崇恩圣帝的情之一字,唯有走一步看一步吧……
待三人进入院中不久时,紫薇也扛着镐头回来了,依旧不染纤尘的白衣,依旧的翩翩公子模样,月老见紫薇也在,愣了愣上前抱拳道“紫薇星君好情趣,竟在这凡间耕地。”
“月下老人也有闲情雅致来圣帝门庭串门么?”紫薇亦打趣着月老。
月老用手指点了点在洗菜摘菜的我,道了句“非也非也,是小桃夭请我来吃饭的。”
说罢,朝我挤弄了两下眼睛,他怎么不好意思说是硬赖着想吃我手中莲藕的呢?
紫薇笑了笑,便来到我旁侧,我用葫芦瓢舀了一瓢水要他净手,千余年来他常来东胜神洲陪我解闷,是以,我们很是相熟,并不拘泥于小节,他挽了袖子伸出手,我很是自然的拿起葫芦瓢欲为他倒水。
水瓢将将倾斜,水还未流出就被踏步而来的崇恩夺了去。倾手将水倒在紫薇手上。
紫薇忙道“怎敢劳烦圣帝?”
崇恩却无甚表情,抬眼瞧了瞧我,又看向紫薇“无妨,我与夭夭是一样的。”
语气淡淡,无甚波澜,音色里却隐约听的出很是用力,似在向他宣誓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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