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清慢悠悠,“你再忍一忍,不要着急。万事急不得……”
“……我就不该让你帮我洗头,”望月简直快绝望了,“明知道你是个慢性子,我还敢让你帮我洗头,我当时一定被你下降头了。”
“你镇定些,”杨清说,“练武比这辛苦的多,都能坚持下来。只是洗个头而已……”
“洗个头而已,你就快一点不行吗?我今天要是落枕了,就是你害得!”
“你……”
“你别说话了行不行?把注意力放我头发上好不好?”望月很暴躁,检讨自己,“怪我色-迷-心-窍,你说要待我好,要跟别的男人争取我,我就被感动了。现在想一想,有什么值得感动的呢?男人的话怎么能相信呢?尤其是你这种做事磨磨唧唧的人,我真不应该相信。”
杨清很无奈地闭嘴。
他的性子慢,望月的性子急。如果她不给自己说话时候,杨清根本说不过她。其实给她洗头,杨清就是过于细致了。细得望月的一腔少女心,硬生生被他磨成了大妈心,时时刻刻想暴走。
望月还挤兑他,“你说要争取我,要跟别的男人公平竞争。你就是这么竞争的啊?杨清,我跟你说啊,你这样追姑娘,一点机会都没有了的。你还是算了吧。”
杨清不说话,只是笑。他怕他一说话,她就又开始激动,嫌他慢。
他心中默想:大概这就是爱情?
上一刻望月还对他喜欢的不得了,他皱个眉她都心疼;下一刻,她就一张□□脸,与他说话火气这么大,好像他是她的仇人一样。
男女之间的感情,是这个样子啊。
这么的虚无缥缈。
每个人都有优点,也都有缺点。在喜欢得最单纯的时候,眼睛里只能看到对方的好。后来,慢慢的,不好的那一面,也都能看到。例如杨清,心细是他的优点,过细后显得磨蹭,又是他的缺点。看到对方的优点,同时包容对方的缺陷,这才是爱情。
流水声中,杨清耳边,忽听到一声啪的响声。他抬头往那个方向看去,树影晃动,没有看到人。他的武功高,相信自己强大的五感,手中动作便突然停了下来,思索是谁时,又听怀中姑娘无语道,“你怎么又停下来了?洗个头,你也要思考人生吗?”
“好了,你别急。”杨清只好将问题抛到脑后,专心应付少女的一头乌发。
而原映星已经离开,眼底神色深幽了些,古井一样望不尽。
方才那少女说话时的神态,又让他想到了月芽儿。
那个张牙舞爪的性子……真是有些像。
记忆中的月芽儿就是这样。大大咧咧,脾气也有点坏,一副“你不听我的就是你的错”“我永远是对的”“你们这些愚蠢的人我懒得跟你们计较”的样子。任性又可爱,稍微逗弄一下,她就亮出爪子挠人。
没什么杀伤力,就是不肯吃亏。
她越对谁亲,越是会这样。
反是她不太关注的人,她就不怎么理会。怎么在背后诋毁她,怎么编排她,她都能当笑话听过,也不去计较。
自月芽儿做圣女后,基本圣教里只要是女的做的坏事,江湖人都喜欢安到月芽儿头上。在江湖人口中,她今天还在岭南烧杀抢掠,明天就能跑去关东跟人比武。那时候月芽儿听说了这些故事,还会笑着跟他一起八卦一番,觉得很有意思。
他们都觉得这是很有趣的事儿,她还撺掇着他也匿名,去江湖八卦上放些好玩的东西。但后来,另一个他有这么写过,月芽儿恐怕根本没关注过。
那时候,他真是很喜欢她。可惜后来……
愤怒又绝望。只要稍微一想,都能感觉到其中的涩意。
但是月芽儿已经死了。
他也是谋害者。
他再找不回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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