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打听一下,万岁爷日理万机,常日待八阿哥也未见得有多上心,怎地这会儿突然想起来了?”
八阿哥虽机灵,到底年岁尚小,尾收拾的很是粗糙,很快便被人现了端倪。看着手中这两年66续续背着自个儿为八阿哥办过事儿的奴才,惠嫔简直怒极反笑,连后日大阿哥大婚这般喜事都没能消减半分:
“小梁子,你亲自去,将这些吃里扒外地都给打了,恰好八阿哥即将入上书房,是该好生挑些人过去,可莫要委屈了咱们金尊玉贵的阿哥爷………”
说到后面,惠嫔几乎要咬牙切齿了,小梁子当即心领神会,眼珠子一转便道:
“哎呦,娘娘您放心吧,八阿哥怎么说也是万岁爷的亲儿子,身边儿伺候的人总要聪明些,有些个来历配得上阿哥爷的身份………”
至于聪明根基深的奴才受不受他一个没宠没身份的小透明皇子辖制,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总之,不拘各方何等想法,大龄儿童八阿哥总算在胤大婚的前一日,正式入了上书房。这个时间点儿,宫里有脑子的一想便知怎么回事儿,在背后可谓结结实实地笑话了一通。
以至于第二日新婚小夫妻请安之际,惠嫔脸上尚还带着几分僵硬。见婆婆这般反应,本就操劳加上心怀忐忑的伊尔根觉罗氏当即白了脸。一旁的胤察觉不对忙转头去瞧,面上还带着几分焦急道:
“怎么了,婉容可是累着了……”
好家伙,这话一出,纳喇氏心下原本的三分迁怒立时便飙到了十分。慢悠悠地接过手中的茶水,上等青瓷盏碰撞间出叮咚的声响。如此时惠嫔的话一般,直直敲打在伊尔根觉罗氏心上:
延禧宫内,一时间安静极了。
“胤年岁也不小了,翻过年便十七了,膝下总不能一直这般空落落的………”言外之意,如若不能尽快怀上子嗣,便教后院其他人来生。
肉眼可见,伊尔根觉罗氏脸色愈苍白了许多,可惜胤在这上头素来大大咧咧,这会儿只以为自己额娘急着抱孙子了,加上心下对于胤莫名其妙的胜负欲,当下自是欢欢喜喜地应了下来:
“放心吧额娘,儿子同福晋身子好的很,年前定能教额娘听到喜信。”也教毓庆宫那位好生羡慕一番。
听罢,惠嫔面上愈和缓了许多,狭长的眼睑微微向上挑起,意味深长地看了几乎要站立不住的大福晋一眼:“好好好,那额娘就等着你们俩的好消息了………”
“哎呀,殿下您是没瞧见,那大福晋的脸,白的呀!就这还要时不时往延禧宫伺候………”毓庆宫,小喜子在一旁啧啧摇头:“都道惠嫔娘娘为人和气,待宫人更是大方,谁成想私下竟是这般心狠。”
当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许是两宫气场不合,亦或者胤互别苗头的动作过于明显,哪怕胤从未表现过对大阿哥甚至延禧宫的厌恶,以小喜子为的毓庆宫众人依旧会下意识收拢对方的消息。有个一星半点的疏漏都够几人高兴好几日了。
胤下意识拧了拧眉:“够了,大嫂乃汗阿玛亲赐,为人谦和恭良,岂是能为人随意说嘴取乐地。”
“这两个月月钱不用领了。”
“殿下!奴才错了!是奴才多嘴,奴才不该妄议贵人!”胤开口仍是这般淡淡的,然任谁都能听出其中的不悦之意。小喜子忍不住双腿一软,径直跪倒在地。若不是自家殿下不喜作践己身,小喜子恨不得当场给自个儿几个耳光。
叫你胡说八道,叫你口无遮拦。
“好了,下去吧,记住下不为例!”
“奴才叩谢殿下圣恩!”
小喜子忙不迭地磕头,一刻也不敢耽搁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待人走后,汀兰方才端着茶水走了上来:“打从那次江南从江南回来,殿下果真越和软了许多。”尤其对待深宫中这些苦苦挣扎的女子来说。
当然后面那句汀兰没有说出口。不论是早前在万岁爷跟前为赫舍里格格谋划,明里暗里为对方撑腰,亦或者今日重责小喜子之举,放在以往,俱不是自家殿下会做出的事。
倒不是汀兰觉得自家爷心肠冷硬,恰恰相反,同这紫禁城旁的主子比起来,自家殿下已是难得的体恤之人。只是身份如此,一个人在高处太久了,难免忽视了脚下的诸多峥嵘。就如这世上万万千千的男子,总是不愿意回头,看看这牢笼中被无尽枷锁死死捆绑着,被辜负,被利用直至榨干最后一滴骨血的妻女。
不知想到了什么,汀兰眼中蓦地闪过一丝凄凉。
“怎么突然说起这些了,可是桂嬷嬷前些日子同你提的那些?”没有计较对方突如其来的僭越之言,胤眸中带着些许温和道:
汀兰本就生的乌眉杏眼,一张皎好的鹅蛋脸,便是放在宫妃中,也是说得出的好颜色。又是陪伴胤多年,手边最为得用的宫女,情分非比寻常。这些年下来,上赶着求娶之人只多不少。不过无一例外都被眼前之人给拒了去。
前些时候,桂嬷嬷也是考虑到女子花期实在太短,加上求娶之人各方面都还不错,方才再度同对方提起此事。当时胤也在,这才多听了一耳朵。
“殿下!”孰料话音刚落,便见汀兰突然跪倒在地:“奴才情愿终身侍奉殿下,待年岁到了,自梳做个嬷嬷也好,躲去个偏僻角落偷生也罢,只求殿下不要赶奴才走。”
似是没想到对方反应这般大,胤难得有些不解道:“吴札库侍卫正蓝旗出身,如今已经做到了二等侍卫,孤特意命人查过了,家中关系并不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