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他默默叹了口气,去向上官远途和宋简之辞了行。
“你要回京述职?”宋简之听他说要走,脸上露出诧异之色,“需要去多久?”
“不清楚,”韶宁和皱了皱眉,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到时候再看吧。”
一旁的上官远途看了看韶宁和,又看了看宋简之,一脸的摸不着头脑。
他原本对韶宁和辞行一事并未太放在心上,心想这种例行述职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完了便能回来,也要不了多少时间,不想宋简之与韶宁和之间这一问一答,却透出一丝凝重意味来,看来韶宁和此去恐怕不想他所想的那般简单。
“希望能听到你的好消息。”宋简之微微颔首,也未再追问,然后爽快地一手搭上韶宁和,一手搭上上官远途:“走,咱兄弟两个为你设宴践行,不醉不归!”
这一夜,三人痛痛快快地喝了一夜。
韶宁和回来之后醉得一塌糊涂,才刚踩着自家的门口,便开始撕心裂肺狂吐,于是忙得伶舟与万木一宿未能合眼。伶舟一边伺候着他,一边不住抱怨韶宁和误交损友,临走了还不能让他们安生。
两日之后,韶宁和一行四人便踏上了回京的归途。
他们依照来时的方向,先是走陆路来到贤德郡大泽县,然后走水路直抵琼华江码头,如此颠簸了半个月,终于再度踏上了令人熟悉又怀念的京城喧嚣繁华之地。
当马车驶入繁京城门时,韶宁和忍不住感叹:“没想到,这么快一年又过去了。这兜兜转转的,我们四个又回到了这里,好像什么也没变。”
赶着马车的万木反驳:“怎么没变,少爷您现在可是位爵爷了呢。”他不知道伯爵究竟有多大,只知道只要封了爵位,便是爵爷了,这称呼听起来威风凛凛,让他这个爵爷的下人也跟着风光不少。
蜷在韶宁和怀里的伶舟,则伸手摸了摸韶宁和的脸颊,略带嫌弃地道:“还说没变,吹了一年的风沙,脸都变粗糙了。”
韶宁和对于自己脸变粗糙这件事一点也不在乎,反而摸了摸伶舟的脸颊,十分惬意地笑:“贴了一年的人皮面具,你的脸倒是越来越嫩滑了。这么说来,回京最大的好处便是,我再也不必整日对着你的人皮面具了,可喜可贺。”
被完全无视了存在的万木,十分幽怨地看了一眼身旁坐着的鸣鹤,心想这夫夫二人居然当着他们的面在车厢里打情骂俏,真是越来越没脸没皮了。
到了京城之后,韶宁和不敢有丝毫耽误,下了马车便直接去姚文川那里述职去了,万木则驾着马车回他们原先的小宅院。
待韶宁和回到宅院时,看见万木在收拾房间,伶舟在院子里晒太阳,唯独少了鸣鹤。
“鸣鹤呢?”韶宁和问伶舟。
“还能上哪儿,”伶舟剥着手中的瓜子壳儿,“你要回来述职,人家也要述职啊。”
韶宁和一想,是了,鸣鹤得回丞相府去跟丞相大人汇报这一年来的监视成果。此刻他心境已经大不一样,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排斥鸣鹤了,提起鸣鹤监视他们的事儿,竟也能笑哈哈地打发过去,丝毫不当回事了。
伶舟见他似乎心情不错,于是问他:“你去跟姚大人述职,姚大人说什么了没有?”
“也没说什么重要的事,先是对我这一年来的表现进行了嘉勉,然后说既然回京来了,就多待几日,别急着回去。”
“没了?”
“啊,没了。”
“我怎么觉着……这姚大人话里有话啊。”伶舟摸着下巴揣测。
“老实说,我也这么觉着。”韶宁和笑了笑,“而且我估摸着吧,姚大人让我在京里多待几日,应该不是纯粹的客套话,应该还有后招等着我呢。”
伶舟笑了笑,没再多问。
自从半年前他无意间得知了韶宁和与姚文川非同寻常的这一层关系之后,便时刻留意韶宁和与吴思行之间的交谈。韶宁和并未刻意回避他,倒是吴思行,有几次看见伶舟在场,便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后来伶舟偶尔有意无意地跟韶宁和提起姚文川,韶宁和也表现得比较平和,没有刻意撇清与姚文川的关系,但也没有要解释两人关系的意思。
到最后,伶舟算是明白了,韶宁和向他瞒着这事儿,并不是怕他知道什么,只是纯粹觉得没有说的必要。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伶舟的“伤病忧郁症”才算是渐渐康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