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知昧是在睡梦中被人从床上拖起来的。
当他睁开眼睛,发现扰他清梦的那个人居然是闻守绎时,他郁闷了:“闻大人,这里是我的卧房,你进来之前好歹先敲个门?”
闻守绎脸上却没有一丝歉疚:“敲门太费时了,柳先生,我有急事得问你。”
“什么急事啊这么火急火燎的……”
闻守绎顾不得什么礼数,直接在柳知昧床榻旁坐了下来,正色问道:“告诉我,对我施咒的人,是不是伶舟?”
柳知昧怔了一下:“你为什么这么问?”
“昨天晚上,我的梦境中出现了伶舟。而且我仔细回想,之前我在梦中见到的韶宁和,都不是我自己亲眼所见,而是伶舟眼中的韶宁和。所以我怀疑,那个暗中对我下咒的人,很有可能是伶舟。”
……都能梦见伶舟了,这是个好兆头啊。柳知昧摸着下巴想。
只听闻守绎继续道:“再联系上你昨晚提醒我的那番话,我有理由相信,你似乎知道其中缘由。所以,别瞒着我了,告诉我实话。”
柳知昧打了个呵欠,揉了揉眼睛,然后在床上盘腿坐好,看向闻守绎:“当真要听实话?”
“那是自然。”
“不论什么样的事实,你都能接受?”
闻守绎嗤笑反问:“还有什么是我不能接受的?”
“就算事情的真相非常令人匪夷所思?”
闻守绎不耐烦了:“你到底说不说?”
“好好。”柳知昧做了个妥协的手势,然后深吸一口气,一本正经地看着闻守绎:“事实就是,伶舟是另一个你。”
“哈?”闻守绎呆住。
“或者确切地说,伶舟是两年后的你。之前我对你说了谎,其实你并没有被下咒,你身上表现出来的这些异常反应,是因为两年之后的你的魂魄,如今附着在你的身上,想要改变自己过去的命运。”
闻守绎大脑混乱了片刻,随即抓住了重点:“我的未来,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么?”
“据伶舟所说,你将死于两个月后的生辰当夜,”他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被人一剑穿心。”
闻守绎错愕半晌,问道:“凶手是谁?”
“不知道。”柳知昧摊了摊手,“所以你死不瞑目,魂魄回到两年前,附于一名伶人之身,想要追查刺杀自己的凶手。但期间因为种种因缘际会,你遇到了韶宁和,并且无法自拔地爱上了他。”
这样的真相,太过玄幻,如果是以往的闻守绎,肯定会不屑一顾地嗤之以鼻。
但如今,他经过仔细推敲后,发现如果这种情况属实,那么之前他与伶舟之间种种无法解释的巧合,全都变得合情合理起来。
心头迷雾渐渐被拨开,闻守绎恍然想起伶舟最后一次来找他时,对他说过的那番话。
——“丞相大人,您可曾尝试过……深爱一个人?”
——“当我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如此美好,让人欲罢不能,无法割舍。”
——“因为我爱他,所以我不得不放弃自己的生命。虽然我和他这辈子还有许多未尽的遗憾,但是,我尝试过了,爱过了,所以我不会后悔。”
这番话,与其说是伶舟的自我剖白,不如说是对闻守绎未来的一种暗示。
闻守绎从回忆中抽回神思,喃喃道:“韶宁和……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
“比你早不了几天。”
“就在他离开繁京的那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