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襄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心想:这大概真是那和尚所说的情坎了!联想到儿子这些天来只顾和那妖艳妇人厮混在一起,什么家国大事都丢到脑后了,心中竟然引起无法言说的悲哀。不行!自己一定得救救儿子,于是他便大义凛然地对吴三桂说:“你身为臣子,食君之禄,却不为君分忧,此为不忠;你身为儿子,却不听为父之言,此为不孝。此不忠不孝的恶名你背得起吗?再说,皇帝一再催促你去,你却泡在这里玩歌妓,这欺君之罪你担得起吗?如果再任你与那歌妓一同去宁远,你想想满朝文武会如何指责我?天下百姓会如何辱骂你?退一步讲,即使你担待得起,我吴家担待不起!”
说了这一通长篇大论,吴襄咳嗽起来。
吴三桂有如醍醐灌顶一下子清醒起来,他原来确实没有想过这么严重。吴三桂怔怔地看着父亲。他从来没有见父亲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因此他从父亲身上感受到一种威严。他对父亲说:“好吧,我听你的。”
吴襄见历来英武的儿子现在竟然被自己数落得软皮细耷的样子,知道自己做得有些过分了。于是又安慰儿子说:“其实你将那歌妓留在我府上没关系,我会善待她的。只待你驻进城来与她团聚。”
吴三桂见父亲的语气好转了,心里便高兴些了。吴三桂别了父亲去见圆圆,陈圆圆正愁眉苦脸地坐在那里等他。吴三桂一见陈圆圆那副忧郁的样子,不由充满怜爱之心。心想,现在可不能告诉她免得让她伤心。
陈圆圆见吴三桂来了,挺高兴,但高兴之中藏有几分焦急。她问:“父亲找你到底是何事?”
陈圆圆潜意识地称吴襄为父亲,使得吴三桂心中一动,对陈圆圆的感情又深了几分,吴三桂很轻松地说:“什么事也没有。”陈圆圆把心中的烦恼抛开了,变得高高兴兴起来。
到了晚上,两人照例要温存起来。
陈圆圆热烈地拥吻着吴三桂,好像觉得吴三桂从此要从自己身边飞走一般。吴三桂的激情慢慢被导引出来,然而不管他怎么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都觉得自己有了心理障碍。
陈圆圆感觉到吴三桂的热烈有些生硬,便轻轻地推开吴三桂问:“你有事在瞒着我?”吴三桂心中一凛,连忙说:“没有!”陈圆圆说:“你不必再隐瞒,告诉我吧!”
吴三桂见实在到了不得不摊牌的时候,便说:“我明天得到宁远去了。”
陈圆圆急切地说:“那我跟你一起去!”
吴三桂沉默,只是一遍一遍地抚摸着她。陈圆圆心里便明白了。顿时她变得悲悲戚戚的。她想:自己好不容易碰到了意中之人,以为今生今世有了依靠,没有想到竟然是南柯一梦。自己的命竟然有这般苦!
吴三桂见陈圆圆如此悲切,于心不忍,安慰她说:“又不是生离死别,你伤心什么?我尽快回来与你团聚。”
陈圆圆才展颜一笑。其实内心依然是苦涩涩的。突然,她想到如果那李自成在吴三桂没有回城之前便攻进来了怎么办?联想到那些粗人会肆意侮辱自己,陈圆圆不寒而栗,脱口而出:“那时我只好以死殉情,保全自己的名节了。”
吴三桂一惊:“你说什么?”
陈圆圆把自己心中的想法告诉了吴三桂。吴三桂越听越心惊胆颤。是呀。如果李自成先于自己进城怎么办?那岂不是将圆圆往绝路上推么?不行,自己一定得将圆圆带走!吴三桂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陈圆圆。陈圆圆听了,异常高兴,尽心尽意地侍候着吴三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