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不由自主的就心软的。结果这心一软,就把自己坑进去了。
这么巧的事,谁会相信?
可说有泰有这样的心机,平安又觉得不大可能。所以对目前的他来说,有泰就是一个自己无法理解的谜。是敬而远之各自安好,还是深入研究一下?
平安略略犹豫就选了后者。
主要原因嘛,咳……他现在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没关系,不关你的事。”平安安慰有泰,“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也别往心里去。”
有泰不停的摇头,“要不是一因为我,你也不会去……”他顿了顿,咬着牙道,“我后来问过了,家里根本没事,什么事都没有。是有人给了他们钱,要他们托消息——”
平安有些无奈。其实对方是冲着他来的。挑选他作为突破口是早有预谋还是只是个巧合目前还不得而知,但是至少,有泰反而是受了他的无妄之灾。虽说最后倒霉的仍旧是他自己。
不过也亏得是这件事,否则平安觉得按照有泰那一家子的德性,迟早也是要给有泰带来麻烦的。到时候会遇到什么问题可就说不准了。能让有泰提前认识到他们的真面目,也不算吃亏。
他想了想,道,“这是你家里的事,原本我不该插嘴。不过有泰你既然是在宫里,当该知道处处谨慎的道理,这次万幸没有出事,下次呢?”
有泰低下了头。
平安也没有再说话。那毕竟是有泰的家人,他爹妈,也许还有哥哥妹妹什么的,一大家子也不是说撇就能撇开的。
他说这么一番话,尽人事,至于有泰自己做出什么选择,平安就管不到了。
他很信奉一句话:是包子就别怪狗惦记。有泰若是不能下定决心,便只能一辈子被那个所谓的家拖累着了。
“其实……”半晌,有泰才期期艾艾的开口,语气弱弱的,像是怕被人责难似的,“其实我心里是恨他们的……”
平安心下一惊,转头去看他,就见有泰面上一脸茫然。他不免有些啼笑皆非,说着恨的时候,脸上竟然还是这样的表情,这所谓的恨,恐怕根本就算不得什么吧?
果然有泰继续说,“我那时还不记事,爹送我来的……我们十好几个人,给人挑,不好的挑出去,余下的才能选进宫。我亲眼看到他们给了爹六两银子。”
说到最后,声音渐渐低了下来。
六两银子,那便是他一条命的价值了。买断之后,本该再不与那个家庭有关。
其实进宫后跟外头的联系的确是不多。有泰本来也不应该再跟那个家庭有任何牵扯。奈何他们那里,进宫做这个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全部都沾着亲带着故,他爹妈随便请托了一个人,就松了消息进来。
一开始是妹妹病重,后来是哥哥要念书,哥哥要娶妻,再有事爹娘身体这里不好那里不适……样样都要钱,每次都是要钱。
有泰再傻,后来也该渐渐看得明白了。
有个跟他一起进来的同乡咬着牙,恨铁不成钢的劝他,“他们把你送进来,那生恩养恩就都断了!你那点儿月例钱,攒起来做什么不好?就算你不想着往上走,以后老了总要养老吧?到时候你家里的人会养你?”
太监没有自己的后人。他爹娘就总用这句话劝他:那是你亲哥,你亲侄子,将来还不是一切指望他们?
养老送终。他们就是用这四个字吊着他的。
可是有泰从来没有跟他们说起过,他其实并不担心这个。且不说他能不能够活到那一天,即便有这个福气,到时候的事情怎么样,谁知道呢?
就像他进宫那一天,爹娘给他蒸了个鸡蛋,烙了薄薄的面饼,哥哥和妹妹都没有份,只给他一个人吃!那时候有泰心里多么欢喜,然而大人的心思说变就变,转头就告诉他,那是在家里的最后一餐。当时有泰简直就像即将行刑的犯人,吃着山珍海味,又有什么味道呢?
他是怀着对未来的无限惶恐进入皇宫的。一开始并不是在混堂司,那时三皇子身边缺了两个人,人家看他还算干净清秀,就送过去了。可他笨,许多东西都学不来,在三皇子那里被磋磨了一年多,最后给扔到混堂司来自生自灭了。
“我知道他们只是想跟我要钱罢了……”有泰轻声说着,“我也知道不该给,只是我嘴笨,一听见他们的说辞,拒绝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他转头看向平安,“你说我要怎么办?”
平安没想到有泰竟然将这话题转到了自己这里来,询问他的意见。但他既然问了,平安就觉得这是变化的开始。他想了想,道,“你要是信得过,你的月例都给我,我替你放着。回头有人来,你就说手里没钱。”
这是实话,也不用担心有泰说不出口。
“平安,你真厉害。”有泰连连点头,总算是提起了一点劲头,问平安,“你家里人就不找你么?”
“我家里人都死绝了。”平安随口道。他其实也不清楚,但既然能出现在蒋快刀那里,想必已经是没有父母家人的了。平安后来曾经侧面打听过,蒋快刀说他们这一批孩子都是从流民里捡来的,洗干净了看着齐整机灵的才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