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眼便到了新年,放假前一天裴泠泠他们公司举行了年会,这种场合一般还不需要她多上心,只是随手在衣柜里挑了条没有摘吊牌的小礼服就上场了。
她简单地致完辞就下来,因为脚伤刚刚好,所以没有多穿高跟鞋,拿出早就带好的平底鞋换上,端着酒杯就在一旁看人家玩儿。
大概是有意识要在今天报往常资本家的压榨之仇,底下的员工商量好似的轮流上来敬酒。裴泠泠虽然在裴氏积威甚重,但今天不同往常,过年过节的,她也不想扫兴,就这样不推辞地喝了几杯,脑子居然有点儿昏沉。
裴泠泠的酒量是不好的,她平常出去谈生意,自然有随行人员帮她挡酒,就算真的挡不了,她多半也有办法推辞掉,所以今天的酒对她来讲,还算是超量了。
她晃了晃脑袋,顾不上卡路里,拿了块蛋糕想垫垫肚子,才刚把那块绵软的点心放进嘴里,背后就传来一个漫不经心的声音,“裴总,新年快乐。”然后一个酒杯就从后面伸到了她的面前。
裴泠泠拿着自己的杯子跟他碰了一下,“我今天不胜酒力,你尽兴我随意。”说完轻轻喝了一小口,并不像之前那么酣畅。
魏映延从后面走上前来,将杯子里面的酒一饮而尽,因为喝得急,他唇上还有没有抿下去的酒渍,被灯光一照,在暗夜当中好像食人花一样,散发着诱人的光泽。“看来我来得不巧,应该来早一点儿,裴总也能更好地接受我的敬意。”
“心意我领了,实在不好意思。”裴泠泠脸上神色淡淡的,又拿了一块蛋糕,咬了一口。
“裴总说笑了,我怎么会怪你了?”他顿了顿,续道,“又怎么敢怪你呢?”
魏映延那张鲜妍的脸在灯光下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定力稍微不足,就有被他捕食的危险。但是裴泠泠像是没有看到那张画皮一样,丝毫不为所动,垂着眼睫,看着手上的蛋糕,连眼神都不曾给他一个。
“你一直都是想做什么做什么的,别说你现在礼数周全,就是你把我打一顿,我也不能把你怎么样啊。”他声音拖得长长的,尾音仿佛盘踞的蛇一样,在地上匍匐前进,后面长长的,都是他的痕迹。
“这话说的。”裴泠泠笑了笑,“我是个守法的好公民,难道还能把你一个大活人怎么样不成?如果我真有那个能力,你现在还能站在我面前吗?”
“这么说,我应该感谢裴总守法了?”魏映延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样,仰头大笑了起来。周围的人已经去跳舞了,一片嘈杂,他们这边,反而没人注意到。正好有人上来给裴泠泠敬酒,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那个女孩儿正要离开,魏映延却伸出手,放到她面前,“美丽的姑娘,愿意跟我跳支舞吗?”
魏映延跟裴泠泠的关系,这么久以来公司里一直有着捕风捉影的传闻,但是看到裴泠泠对待魏映延跟对待其他员工没有什么两样,大部分人心里都是疑惑的。只是,不管魏映延是不是裴泠泠的弟弟,拒绝跟他跳舞,好像也挺刻意的,非但讨好不了裴泠泠,还有可能引来她的反感。
几乎只是在一瞬之间,那个女孩子就笑着将手放到了魏映延手上。反正领导都没有讲,那就当不存在那回事情好了,魏映延是个普通员工,跟个普通员工跳舞,能有什么问题?
等到魏映延从她面前离开,裴泠泠才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无法坦然地面对魏映延。少年时代的恐惧早已经深入记忆,成为她摆脱不掉的梦魇。
她在沙发上坐了会儿,不断地有人来敬酒,裴泠泠一一喝了,她估计再在这里坐下去,可能会有更多的人过来。为了避免成为一个活靶子,裴泠泠端着酒杯,打算找个僻静的地方坐一会儿,也转移一下炮火。谁知道可能真的是她今天晚上喝多了,刚刚站起来的时候她腿一软,眼看着要跌倒在沙发上,可是一双手及时地扶住了她。
裴泠泠不用看就知道来人是谁,她偏头看了一眼,正要呵斥他叫他放开,腰上立刻一冷,一个尖锐的东西抵住了她的腰眼。
魏映延的声音在她耳畔响了起来,“别乱动哦姐姐,我的刀子可是不长眼睛的,小心不注意戳到你,那可就划不来了。就算没有事情,你那身雪白的皮肤上面多个伤疤,总是不好的。”
“你想干什么?”裴泠泠低喝道。
“不干什么,只是送你一程。”他扶着裴泠泠往外走,“你装出醉酒的样子,我们一起出去。我好久没跟姐姐亲近过了,十分想念呢。”
裴泠泠听他这样说,脸色一变,低声说道,“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就范!”
“当然不会了。姐姐你如果能这么乖,我也不用时时刻刻防着你了。”见裴泠泠还是不肯装醉,魏映延握住刀的手往前一送,堪堪抵住裴泠泠的腰眼。
魏映延有多疯,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所以她丝毫不怀疑魏映延话里的真实性。她顺从地将头轻轻靠在他肩膀上,已经是恶心极了,那人却还嫌不够一样,伸手在她脸上摸了一把,“真乖。”
裴泠泠让他死的心都有了!
今天晚上是年会,她又挑了个僻静的地方,原本就没有多少人关注她,又知道她喝了不少,魏映延一句“裴总有点儿醉”,就足以把上来询问的人打发掉,谁能想到,他居然丧心病狂到会在年会上挟持自己?还什么都不为!
魏映延带着裴泠泠从大厅里面出来,他在她头顶上轻笑,“姐姐,你猜我要带你去哪里?”
裴泠泠心里急得要死,却不肯露出半分慌张来,淡淡说道,“我并不是很想知道。”
“哈,真是有个性。”魏映延笑道,“一般人被劫持,现在应该忙着获取对方信任才对,就你还是在跟我唱反调。姐姐,应该说你什么好呢?还是说,其实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不会伤害你。”
裴泠泠暗暗地翻了个白眼儿,“我想,应该是我无论怎么求饶,都没有用吧?那我还费那些唇舌干什么?”
“不一定啊。”魏映延说道,“也许你可以试试看,万一我心软了,答应你了呢。姐姐,你可能不知道,对你我一向都是恨不起来的。”
裴泠泠听了,嗤笑一声,没有再作答。魏映延跟她说这么多,无非是想让她分心,好想不到逃走的办法。腰上那把刀杵得越发近了,要不是走之前魏映延怕引起人家怀疑,给她披了件外套,估计现在已经戳进她肉里了。她不知道魏映延要把她带去哪里,也不是很关心。以她跟魏映延两个人这些年的恩怨,应该不是什么好地方。
她想了想,心中有了几分计划,闭口不语,跟着魏映延一起朝电梯走去。
电梯门开了,门一开,看到里面那个人,魏映延和裴泠泠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