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家店派伙计过来在人群里,李掌柜也是知道的,要不然也不会按耐不住这么早就主动找穆云翼过来,按照他原来的打算是要等到下雪再跟他说的,而且穆云翼说自己每天都能挣二百文钱虽然有水分,但也有一百多文,双方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决定:穆云翼来悦然茶楼说书,上午一场,下午一场,每隔十天一次休假,茶楼二楼给他腾出一个单独的小房间做卧室,每天供两顿饭,一小盒点心,月薪一两,说书的时候,每桌客人有他三文钱的抽红,客人的赏钱跟茶楼对半分。
穆云翼粗略地算了一下,茶楼里有三十张小方桌,按照每场二十桌客人算,他就要抽六十文,一天两场就是一百二十文,一个月三两五钱银子,加上固定的一两就是四两五,虽然他在外面靠着每天赠送荷包搞抽奖,挣得比这个要多,但除了包吃包住的待遇问题,还由原来走街串巷卖艺讨饭吃变成了登堂入室的说书先生,身份地位立刻就有了质的转变,按照相声行话说,原来那是撂地,是混得最差的情况,受天气影响很大,所谓刮风减半,下雨全完,以后入冬下雪,谁会站在雪地里听相声?而且现在进悦然茶楼说书,安全问题也有了保障。
至此,双方都非常满意,李掌柜当场就叫过来一个小伙计,让他带着穆云翼上楼,给他收拾出一间卧室来,小伙计叫安北,家里排行老四,今年才十三岁,大家都管他叫小北,这些天赵员外每天给穆云翼叫一壶茶一盘点心都是他给送去的,虽然年纪比穆云翼大,但看着他的眼神里却满是恭敬和羡慕:“小公子这就是掌柜的给你安排的房间了,虽然小了点,但能一个人拥有一间屋子,整个茶楼里除了掌柜的也就是您了。”
穆云翼进去看了看,确实够小,大约只有五六平米左右的样子,一张床就占了大半面积,还有一张小方桌,桌上放着一盏油灯,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小北麻利地打来水,扫地擦桌,拾掇得干干净净,又到后院抱来一床被褥。
穆云翼把包裹放在桌上:“谢谢你啦,以后大家都是同事,呃,都再一起干活,还需要互相照应,你不用叫我小公子,叫我云翼就好。”
小北笑笑:“那就叫云翼先生好了。”
下午,穆云翼在茶楼里说了一场,这次按照李掌柜要求的,开始讲长篇评书,穆云翼打听到,这个时代只有水浒传和三国演义,红楼梦和西游记都没有出现呢,这个时代的说书先生,除了这两本之外,只讲一些白蛇传、济公传之类的评话故事等,可选择地余地极少,主要是小说还没有盛行起来,李掌柜像让穆云翼讲三国演义,穆云翼看过原著,也看过三国志,听过易中天品三国,还看过数不清的三国类网络小说,对里头的故事可谓是烂熟于心,也就欣然同意。
吃过午饭,从午时六刻开始,讲到未时六刻,也就是从十二点半讲到两点半,中间有不到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可以喝点茶水吃些点心。
讲完之后,共有二十三桌客人,穆云翼分得六十九文钱,李掌柜单独给他记个帐本,写明日期,桌数、钱数,他在后面签上自己的名字。
看着他熟练地用毛笔写出标准的蝇头小楷,工整流畅,隐隐透着一股飘逸欲飞的意味,李掌柜越发相信这孩子不是普通人。
从茶楼出来,穆云翼照例来到东市,买了六张馅饼和八个花卷,装在口袋里,又买了一小坛烧酒,然后来到一家裁缝铺,天气越来越冷,穆云翼前些天做了一套氅衣套在长袍的外面,每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还是觉得有点冷,前几天他拿了高以纯和高以清,还有自己的尺码来到这家冯记衣店订做三套棉衣,今日正好是取货的日子。
进门冯掌柜就笑咪咪地过来招呼:“小公子来拿衣服了?都给您做好了,且看看成不,若是有哪里不好,我让人当场给你改,看好了我让人给你包起来。”
穆云翼订做的是三套深衣,还有长裤、坎肩、里衣、亵裤,深衣穿在外面,是双层厚布做的,内有里衬,高以纯是宝蓝色的,高以清是松绿色的,他自己的是白色的。坎肩里面续着软乎乎的棉花,里衣和亵裤都是纯棉的细布,纯棉纯手工制作,针脚也还算密实,因是小孩子的衣衫,用料省,加上六双布袜和三双棉靴,穆云翼好说歹说,砍到了七百六十文,还赠送了三条纽带搭配丝绦。
付了钱,冯掌柜让伙计给他把三套衣服全都打包,怕他拿不动,还让伙计帮他送到西市牛老大的车上,穆云翼给了三文钱的小费。
“牛大叔!”穆云翼高兴地跳上车,把酒坛子递过去,“今天我找到新工作了!这坛酒是我在七里香买的老窖大高粱,给大叔回去尝尝!您要是喝得好,以后我再买给您喝!”
因为起了北风,路上太冷,没办法做针线活,穆云翼也就收了手,抱着两个大包袱,在车上跟着牛老大说话,他今天很是高兴,不但有了固定的工作,而且终于给高以纯和高以清买了新衣,这事他从穿越过来的时候就念念不忘的心愿,今天终于如愿以偿了,他能够想象得到,回家之后,那兄弟俩看到新衣服的时候会是个什么样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