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侧妃就浅浅的柔声笑道:“劳母妃惦记着,旼哥儿也是很挂念着祖母,只是业精于勤荒于嬉,旼哥儿的天分本就比他两个哥哥差了很远,幼时我又娇惯了些,更是不及世子爷和二公子的勤奋,此时若连书院的标准都达不到,以后可都不敢说是安王府出来的了。”
项老王妃听完这话,笑容就淡了些,但还是道:“旼哥儿哪像你说的这样,我看着就很好。”
又转身问宜兰道:“宜兰,昨日里在素斋宴玩得可开心?皇后娘娘还跟我提起过你,说很久没见到你了,下次你也跟我一起去见见皇后娘娘。”
赵氏听了这话没什么反应,容侧妃却很有些不安,她的女儿可一点也不想攀上项皇后,谁知道会不会被卖了和亲啊!
宜兰低着头,细声细气道:“昨儿个跟着三姐姐玩的很好,谢祖母关心,有劳皇后娘娘挂念。”三姐姐便是姜璃。
项老王妃听到她提起姜璃,话就是一滞,她眼睛瞟了姜璃一眼,那微仰的下巴,黑漆漆的眼睛,容光逼人的精致小脸就让她的心里一堵,脸上的笑容彻底淡了下来。这丫头真不是一般的不讨喜!
这时项大夫人就在一旁对着项老王妃使了个眼色,项老王妃便重新收拾了一下心情把脸转向了自己的儿子安王爷。
然后对着板着脸看不出表情的安王爷开口道:“承儿啊,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说,不若让这些小辈先出去外厅里耍着,我们娘儿两说一会儿话。”
安王点头。明惠韩烟霓姜晞宜兰几人便起身行礼退去了外厅,姜璃倒是十分好奇她祖母能跟自己父亲说些啥,还要特意避开他们,不过她也只能跟着大家一起出去了。
出去一路姜晞对韩烟霓都很是警惕,始终保持着十分之远的安全距离,这让姜璃暗中偷笑,却让韩烟霓差点呕出血来。
什么东西,她心里又羞又恨,她喜欢的是她哥哥那样稳重能干功夫好能撑得起事又刚柔并济的男子,这个姜晞,不过是家世好一点,简直就是个有勇无谋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谁会喜欢他那样的?
可是她无从辩解,总不能真冲过去跟姜晞辩解吧?
且说花厅里待众人都出去了,安王爷看着自己的母亲,等她说话。
项老王妃便挤出了个笑容道:“其实这事之前跟你媳妇也提过,是有关明惠的婚事。”
赵氏心里一咯噔。
果不其然,项老王妃接着道:“你大嫂看中了宁国公府的周家,上次你媳妇担心你大嫂没跟我商量,没应你大嫂,这次我就亲自来跟你说。而且我觉着吧,这儿女亲事,虽然是内宅打理,但其实也都是父亲说了算。你侄女可怜见的,没了父亲,便只能拜托你这个叔父了。”
安王爷看着项老王妃没出声,他其实心里并不喜欢自己母亲每次说起大房的事,都要提上几遍,可怜见的,你大哥去了,你侄女没了父亲什么的,仿佛不这样就不足够提醒他当年他和大哥一起出战,回来的只有他一个人似的。
项老王妃见安王爷没开口接话,就继续道,“况且你素来和宁国公世子交好,我瞅着,不如你直接跟宁国公世子把事情给定下来还好些。你大哥早逝,就留下这么一滴骨血,你可得为她做主啊。”
安王爷闻言却是把目光转向了自己的王妃,他素来在军中,留在家中的时间并不多,对这京都各家儿女亲事意向并不了解,这些向来都是赵氏打理。
既然上次赵氏拒绝了大嫂,必然就有她的理由,更何况他向来对他大嫂和母亲的智商表示深度的怀疑,所以他当然不会糊里糊涂的直接答应这种事。
可是赵氏只是对安王笑了笑,笑容温婉而宽和,并无任何异议。
安王收回目光,再次看向自己的母亲道:“这京中的儿女亲事虽说必要父亲拍板,但现在很少有盲婚哑嫁的,都是要双方有了默契才成,既然大嫂有意,我便让人问问宁国公府的意思。”
项老王妃对这答案不算满意,正待再说什么,项大夫人却冷笑着瞟了一眼赵氏,换了笑容上前谢过安王。
她又不是傻子,那日试探过苏氏,回去细一思量,就知道苏氏对她们家明惠无意,她现在撺掇着项老王妃让安王爷出头,不过是为了堵了赵氏的路!
赵氏当然不会错过项大夫人的那一眼,她心思略转便大概知道了项大夫人的主意,心里也是冷笑,为了阻瑾惠的前程,不惜拿自家女儿的名声去堵,不知道西夏的人是不是都这么“直爽”。
晚膳项老王妃、安王爷和姜晞一桌,项大夫人、赵氏和容侧妃则分别领着自家的女儿和韩烟霓一起坐了一桌,中间还隔了一道六扇的绢素围屏。
安王是个沉默的,又讲究食不言寝不语,项老王妃那桌便吃得是沉默异常。姜晞因着项老王妃给他塞韩烟霓的事,也不去哄老祖母了,只顾着扒拉着饭。于是这顿饭简直吃得项老王妃胃疼。
项大夫人赵氏她们这一桌倒是客客气气,但这客气简直生疏到骨子里。
姜璃对着韩烟霓,更是一粒饭也吃不下去,她瞅着韩烟霓和项大夫人,想到项墨说过西夏用毒古怪,心里便更是膈应。
项大夫人瞅瞅宜兰,再瞅瞅姜璃,一个人比花娇,一个花见花凋(惭愧得),那心里的酸意恨意简直掩都掩不住。
总之,这一顿饭关系缓和倒是没见着,那矛盾却是从妯娌间的鸡毛蒜皮和失去爵位的不满升级到了某种无法宣之于口的隐隐的仇恨。
当晚安王爷便询问赵氏有关明惠和周衍的事情,赵氏笑着道:“王爷您也是知道的,周衍那孩子家世品性才学武功在京都未订婚的孩子中不说首屈一指,也绝对是顶顶拔尖的。现如今,不知道多少家夫人都盯着呢。大嫂看中那孩子也没什么奇怪的。”
安王爷沉默不语,赵氏就继续道,“只是周衍是宁国公府的嫡长孙,将来是要袭爵的,对这嫡长孙媳是慎之又慎。上次我想着项皇后和母妃一直想着要把明惠嫁回西夏,因此就不敢私自应了大嫂。其实也是我的私心,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便也不愿去拉着脸开那个口。王爷,您和宁国公世子几十年的情谊,可也别让他太难做。”
赵氏并没有跟安王爷提周衍的母亲宁国公世子夫人有意自家女儿姜璃的事情,一来还没有准信,二来此时跟安王说,必会将事情复杂化,安王爷素来厚待项大夫人母女,此时说出来,安王可能就会直接让姜璃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