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有爹有妈,大的啥都没有,你说我管哪个?”老太太说完就起身撵人,“出去出去,明早我还得去做饭呢。”
紧接着砰地一声,大屋的门就关了。曹玉武差点被挤着手,在门口转了两圈拿他妈也没办法,只能进了小屋。罗小梅关了门熄了灯在旁边唠叨,“你说咱妈咋这么偏心啊,不就你弟有钱啊,至于吗?连那飞飞也是,瞧着他二叔好,直接就跟过去了,这都七八天了也不回来,这是想给玉文当儿啊。”
曹玉武被她说的心里烦躁,吼道,“你能耐你怎么不说啊,在这儿唠叨啥?!”说完就转了身子,背对着她了。罗小梅一肚子委屈,她哪里敢啊,她还想要那金耳环呢。再说,曹飞走了她有什么不好,起码不用对着个后儿子,别提多舒服了。
罗小梅想了想,又摸了摸自己肚子,朝着另一面睡了。
第二天一早,曹玉武就拦住了来接老太太的黑妹,冲着她说,“弟妹,不是我说,孩子闹个脾气是他岁数小不懂事,但大人不能跟着起哄是不是?他一个不顺心就带着弟弟往外跑,你还收留他助长他的气焰,这孩子你让我怎么管?”
黑妹带人水平不行,骑着的是个三轮车,听见曹玉武这么说,直接就笑了,“呦,哥,我可不懂这些,我就知道,孩子不是无缘无故跑的,万一我不管出事了,我心里内疚。你看,我一个农村妇女,也不懂这些不是,要不您去跟工会唠叨唠叨,看看该怎么办。成了,我送妈过去还上班呢,不说了。”
说完,她就骑着三轮车往前走。要是个自行车,曹玉武真能给她拦住,可三轮车这东西,实在是太重了,曹玉武连忙跳到一边,就这样还被刮了一下后腰,疼的直冒汗,在后面骂了两嘴后,想了想这事跟黑妹说不上,转身就去防震棚骑了车子出去了。
曹玉文坐了两天的火车一下车,就觉得整个人舒爽极了。他这次带着杜小伟去长春,主要就是做君子兰生意。那边如今已经热火朝天了,他原本还有些蒙圈,还是杜小伟会来事儿,跟着他那老朋友呆了几天,就定下了大棚,进了货。来之前,还招了个不错的花匠,整个大棚已经运转起来。
这时候已经是早上九点半,是上学上班的点,所以他走之前就说好了,不让来接,自己直接坐公交回去就是。只是没想到往前走了几步,就有个人喊他。曹玉文也没答应,四处看了看,就瞧见他哥从个电线杆子后面走了出来。
曹玉文挺惊讶,“哥,你咋来了。”
“我上二班,接接你。”曹玉武没好意思一上来就说这事儿。他笑么嘻嘻地说,“累了吧,我骑自行车了,你等着啊,我把车子取出来,带你回去。”
说完,就跑掉了。曹玉文在原地站着,直觉就有事儿。一会儿,曹玉武就骑了车过来,这是辆二八自行车,挺高大,带个大人也不费劲,他拍拍后车座,“你坐,我带你回去。”
曹玉文没上去,而是问他,“哥,你这时候来接我,别是家里出事了吧。”
“没!”曹玉武立刻否认。
曹玉文也干脆,“哥,你要现在说没,回去有了事儿我也不管啊。这车我不坐了,我去坐公交。”
曹玉武一听就着急了,立刻拽住了曹玉文的袖子,“你说你这孩子咋这么大了还这副脾气,”他还想说点啥,可曹玉文就那么盯着他,曹玉武就有些受不住了,“也没啥,就是,飞飞带着小远跑你家住去了,你说黑妹也是,愣是抓着孩子不放了,我好好的,哪里有孩子住你家的道理?你也管管她吧。我一个大伯子不好说。”
曹玉文一想就不止是这点事儿。冲着他哥说,“哥,这事儿我不清楚呢,等我问了黑妹再说吧。”曹玉武有些着急,可曹玉文显然是他不说清楚,就不解决的样子,曹玉武没办法,只能边骑着车边将事儿拉拉杂杂的说了一遍。
他说完还挺生气,“你说飞飞那破孩子,就一副脾气暴,才多大就想跟我脱离关系,我白养他十年了。带着小远就跑了,我这不是为了教训教训他,才没拦,结果你家黑妹可好,我教育孩子,她拆台呢。”
他说得委屈极了,却发现车子猛然一轻,回头一看,曹玉文不知道啥时候已经跳了下来。两个人离着七八米远呢。曹玉武皱眉说,“你下来干啥?”
曹玉文回应他,“哥,我一点也没觉得黑妹做错了,其实有些话我早就想说了,我知道你觉得我不是啥好人,将钱看得比你重,你对我不满。”曹玉武有些无措,“没,那时候不是看守所呆久了,说话混。”
“可大哥,你自己变成什么样的人你知道吗?自从嫂子死了后,我觉得你越来越不像样子了,嫖、娼、娶罗小梅这都是你的自由,可飞飞和小远也是你的孩子,我听咱妈说,你当年多宝贝飞飞,那是给我嫂子宝贝着看的吗?怎么她一走你就这样了?不管?大春天的让两个孩子在外面冻着吗?万一让人拐了呢?你刚想着孩子不懂事,你怎么不想想后果呢,你还是个当爹的吗?”
曹玉文气得在原地转了两圈,拿手指头指着他哥,“我真没想到你会变成这样,我以为你还有底线,可我瞧着,你连底线都没了。哥,孩子既然连写纸条的事儿都想出来了,你怎么就不想想你有多惹人厌?!行啦!我不跟你多说,我就说一句,飞飞他们不想回去,你就别想接走。你随便找工会,找警察局,告上法院,我倒要看看,咱俩谁占理?”
曹玉武一听就有些急,上去拉扯他,曹玉文包一甩,就直接扔他身上了。曹玉武显然没想到曹玉文能动手,一点准备都没有直接就趴在地上了。曹玉文一股子燥气,冲着曹玉武说,“哥,我是真失望,真看不起你。”
说完,就背着包往回走,曹玉武就趴在地上,看着他渐渐远离了自己的视线……
1985年5月,凌晨。
许乐从梦里猛然惊醒,就感觉到自己的大腿一片温热,他立刻坐了起来,将枕头边的手电打了开,就瞧见小远正四仰八叉地睡得香呢,将被子撩开一点,这小破孩的小鸡、鸡还翘着,显然刚尿完。
哀叹了一声,许乐认命地往床头爬,想去拿昨天晒干的褥子,给他垫上,先过了这一夜再说。怕是声音有些大了,曹飞也醒了,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问他,“小远又尿了?”
许乐见他醒了,也不开手电筒了,直接拉开了灯,压着声音说,“昨晚上饮料肯定喝多了,这不又没把住。”
有了灯光就好多了,瞧见许乐将褥子拿了过来,曹飞熟练的将小远给抱了起来,许乐立刻将褥子打开铺了上去,这才又将小远放好。这小家伙今年都四岁了,吃的胖嘟嘟的,除了爱尿床这点,特别好带,两人这么折腾,他连醒都没醒。
等着放好了,许乐就站着直接将尿湿的秋裤给脱了下来,露出两条大白腿。曹飞往那儿看了一眼,又别过了头,低着头说,“咱俩换换吧,你那地尿湿了,等会儿肯定阴上来。还是潮的,又睡不好了。”
的确不太舒服。也不知道怎么的,小远睡觉的时候就爱找他,所以总是尿在他身上,许乐皮肤不算泼辣,长时间睡着这种潮湿的褥子,就起了不少湿疹,一片片又红又痒,难受得不得了。
所以,曹飞一说,许乐就犹豫了一下。曹飞见状,直接起身躺了过去,把地占了,“我反正不起那东西,你去我那儿吧,别刚好又起来。”许乐一想遭的那罪,就没再争,躺到了曹飞原来待得地儿,可暖和呢。
等把灯关了,两个人都有些睡不着觉。曹飞翻来覆去了一会儿,才叫着许乐问,“乐乐,你说小叔他们生意不会有事吧?那么赚钱,停了多可惜啊。”
曹玉文和杜小伟在长春做了三年君子兰生意,算是发家致富了,只是今年年初,杜小伟就频频写信打电话过来,说是觉得有些太热了,不对劲,让曹玉文回去看看这生意还能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