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致远站在原处,在听到那细软的歌调之后,一双温润水眸不知为何,渐渐晦暗下来,那掩在宽袖之中的手掌也缓缓握紧了几分。
深吸一口气,宁致远抬首看向面前的苏洲愉,眸色温润道:“大人,不知那唱曲之人是……”
听到宁致远的话,苏洲愉回神,开口道:“便是老太太让我与你说媒之人,你父母双亡,此种婚姻大事,我觉得还是告知与你自个儿更好一些。”
“那不知大人可否告知芳名?”宁致远垂首与面前的苏洲愉拱手道。
“听说是我大哥一个姨娘的孤妹,名唤枣知,姓柳,是扬州人士。”
苏洲愉话刚说罢,那边宁致远便突兀的轻笑出声,只那双眸中却毫无笑意,下颚处也紧绷的厉害。
“既然是老太太的好意,下官自当深厚,明日下官便请媒人来下聘,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听到宁致远的话,苏洲愉微愣了愣神,似乎是没有想到这宁致远答应的如此迅速,片刻之后,苏洲愉朝着宁致远点了点头道:“这事宁兄还是与老太太去商议一二吧,我只是一个局外人,做主不得。”
“是。”宁致远再次与苏洲愉拱手道:“既然如此,那下官便先回府找媒婆,明日再上门提亲。”
“嗯。”苏洲愉淡淡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宁致远撩袍远去。
靖江郡王抬眼看了看天色,斜睨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苏洲愉道:“天色已晚,本王先回王府了。”
说罢,宋礼弥也不等苏洲愉回话,直接便踩着脚上的长靴快步离去,那急匆匆的高壮身影穿梭在石径小道之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有什么十万火急之事。
苏洲愉站在原处,看了一眼白日高挂的天际,那张严肃面容上神情不变,片刻之后转身离去。
宋礼弥那个蠢货难道不知道他束发上簪着的发簪是一只女用的碧翠茉莉小簪吗?简直是愚蠢之极。
莺娇软语一般的小曲调子细缓收声,柳枣知靠在翠帐栏杆处,呆呆的看着那道纤瘦身影越走越远。
宁致远……怎么会是你呢?怎么可能是你呢?为什么……会是你呢?
*
翌日,天色晴好,冷阳艳艳,只是朔风依旧,细卷起一树轻幔垂叶,庭院之中的丫鬟提着竹篓子吃力的清扫着那沾满碎叶的青石板地。
鹿鸣苑中,暖香阵阵,苏梅手里捏着一抱软枕,小心翼翼的迈着小短腿走到那正靠在书案后头假寐的马焱面前,然后突然用力的将手里的软枕往马焱身上砸去,拔腿就跑。
“呼哧呼哧”的用力跑出内室,苏梅那绵软的小身子撞得珠帘清脆,正当她那只小短手要碰到门毡时,身后突然飞来一横物,直打上苏梅的小脑袋,将她砸倒在地。
幼白端着手里的早食入门之时,便看到那像只软团子一般瘫在毛毯之上的苏梅。
赶紧将手里的早食递给身后的妙凝,幼白伸手将地上的苏梅环抱到怀中,小心翼翼的揉了揉她梳着小髻的小脑袋道:“四姐儿这是怎么了?怎的拿着这软枕到处乱跑?”
可怜兮兮的缩在幼白怀里,苏梅撅着小嘴闷闷的道:“没有跑……”
“好,没有跑,来,四姐儿该吃早食了。”将怀里的苏梅放到一旁的实木圆凳之上,幼白伸手替她细细的捋了捋颊边的碎发道:“四少爷呢?”
“不知道。”塞了一个小包子在嘴里,苏梅声音含糊的道。
好笑的用巾帕擦去苏梅嘴角的汤渍,幼白抬首就看到那从珠帘后走出的马焱。
撩起后裾端坐于实木圆凳之上,马焱伸手扣了扣苏梅白细的额角道:“吃有吃相,坐有坐相。”
憋闷着一张白嫩小脸,苏梅虽然不服气,但还是扭着小身子坐直了身子,然后又恨恨的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口小包子。
吃完早食,马焱带着苏梅去老太太的檀菊园请安,檀菊园内院里摆放着一堆聘礼,而当苏梅被马焱带入屋内时,只见那屋内端坐着一年轻男子,正笑意温润的与老太太说着话。
“请老太太安。”马焱与苏梅站在罗汉床下首处,与老太太一道请过安之后便站立在一旁。
“四姐儿,可还记得我?”宁致远坐在圈椅之上,一脸温和的与苏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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