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先去厨房吧!时候不早,也该准备了,宋嫂子留下,我有话说。”
段婆子赶紧带着夏嫂子去了厨房,夏嫂子几次回头看沈荣华,似乎有话要跟她说。可沈荣华接下来还有一堆事等着呢,心乱忙碌,实在顾不上询问了。
“二姑娘,夏嫂子确实……”
“我已经安排她去厨房了,能不能留下要看她自己的本事,先把你那成堆的好话收起来,我找你有别的事。”沈荣华冷眼看了看四周,又说:“我说今天要按禁烟节的习俗来过,可偏偏有人生事,结果弄成了这样。你去查一查。今天都是谁在前院和茗芷苑门口烤肉了,谁吃了,明天把人名给我,这件事一定要一查到底。想挑衅我的规矩,跟我的主仆情分也就尽了,去津州府的大牢住些日子吧!”
“是,二姑娘,奴婢这就去查。”宋嫂子暗甩了几把冷汗,今天有人叫她去烤肉,说是四太太的意思,有肉吃,有赏钱拿,就是要跟沈荣华对着干。她还真动心了,没想到这功夫她女儿摔了一跤,她刚把女儿哄好了,就着火爆炸了。
单在篱园伺候的婆子媳妇就有二三十人,除了江嬷嬷手下的人、茗芷苑的人还有秋生干娘手下那几个老婆子,其他人都参加烤肉了。宋嫂子知道这是个得罪人的差事,可她能趁这机会讨好主子,把跟她不对眼的人都除掉,再趁机多安排与自己交好的人。以后,这篱园就会有她一席之地,主子都要给她几分脸面。
沈荣华接手主事,把篱园成堆的事情安排得条条是道,篱园的下人就很信服了。又见宋嫂子很听话,她又把段婆子训得服服帖帖,众人对她安排的事就不敢有丝毫懈怠了。在她们看来,二姑娘不只砍人厉害,管人更是有一套。
初霜匆匆走过来,低声对沈荣华说:“姑娘,府衙里的人刚给竹节录完了口供,又要提审那几个放火烧祠堂的婆子,佟嬷嬷让奴婢来告诉姑娘一声。”
沈荣华点了点头,想了想,说:“杨管事回府送信了,最晚明天,府里就会来人,你让佟嬷嬷跟卢同知说等府里来了人再提审那几个婆子,先让他们休息一会儿。另外,你告诉佟嬷嬷一定把那几个婆子看好了,她们跑不了,就怕她们自杀或有人害她们。还是把她们关到茗芷苑的后罩房里,安排可靠的人看守。”
“是,姑娘。”初霜转身要走,愣了一下,又回头说:“卢同知让人给奴婢和雁鸣、鹂语也录了口供,听他的意思,一会儿可能还要询问姑娘呢。”
“知道了,你去给佟嬷嬷传话吧!”
初霜刚走,鹂语就带燕声和燕语两丫头过来了。鹂语手上和脖子上都缠着纱布,看到沈荣华,三人都不说话,跪下就哭,那模样真象劫后余生一样。沈荣华心酸难过,忙把她们扶起来,仔细问了鹂语受伤的情况,又问了燕声和燕语。
“奴婢都是皮外伤,能跑能跳,雁鸣姐姐伤了脚,可能要歇上几天了。周嬷嬷不放心姑娘一个人主事,让奴婢过来看看,帮着传个话什么的。”
“好,你就留下来贴身侍候吧!”沈荣华看得出鹂语伤得不轻,可篱园突然出了事,山沟里还有四房一大堆事,江嬷嬷又病了,鹂语伤了腿,初霜都快跑断腿了,佟嬷嬷和周嬷嬷也差不多一人当成两人用了。她接过主事的担子,大事小情不知道有多少,身边实在是无人可用,只好委屈鹂语了。
鹂语点头应是,又低声说:“姑娘,奴婢过来的时候看到披红往后面走了。”
“披红来篱园了?什么时候来的?不是说她在府里守屋子吗?”
披红是沈臻静的大丫头,杜氏给沈臻静安排的人,忠心、厚道、有主意,对谁都留三分情面。前世,沈荣华陪嫁到杜家,在沈臻静及杜家所有下人里,唯一没欺负过她的人就是披红了,而且披红还明里暗里帮过她几次。
重生之后,沈荣华即使回沈府过年,也没见过披红。听说披红在篱园,她心里很不是滋味。披红忠于沈臻静这个主子,为主子办事,跟她就是死对头了。
披红若是午时之前来的篱园,贴身侍候沈臻静,也会被埋在灰土里。若是爆炸之后才来,她不赶紧去哭主子,侍候主子治伤,去后面干什么?
“燕声,你去告诉佟嬷嬷派人盯着披红,有消息马上来告诉我。”
“是,姑娘。”
沈荣华想了想,又说:“鹂语,你带燕语去前院,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姑娘,前院侍候的人不少,奴婢还是留在你身边……”鹂语看到沈荣华冲她使眼色,明白了沈荣华的用意,赶紧拉着燕语去了前院。
日落西山,夜幕拉开,沈荣华才把手头上的事安排出头绪,总算安定了。她刚想歇口气,就见秋生来传话,说篱园门外来了两个衙役,是来替刘知府传话的。篱园没有男性管事,秋生还是个半大小子,沈荣华身边又没管事的婆子,只能她自己出面接待了。这确实有些强她所难,现在的她毕竟还是个待自闺中的女孩儿。
“姑娘,李嬷嬷来了。”初霜快步走过来,喘了口气,说:“李嬷嬷听说篱园出事了,赶紧来了,连正门都来不及走了,从角门进来的。”
李嬷嬷就是篱园原来的管事,圣勇大长公主用出来的人。沈阁老病逝之后,沈老太太就找了借口把李嬷嬷和原来几个分管的小管事赶到了后面的庄子里,现在李嬷嬷是庄子里的管事。篱园和庄子虽数一处,两边人员往来走动却不多。
“太好了,我亲自去接她。”沈荣华正为无人可用犯难呢,帮忙的人就来了。
沈荣华转身就走,初霜等人赶紧跟上去。她们刚绕过回廊,就看到一个衣饰簇新的管事嬷嬷和四个穿戴整齐的婆子匆匆走来,看到她迎过来,赶紧躬身行礼。
“我怎么敢受嬷嬷的礼?”沈荣华上前扶住李嬷嬷,哽咽说:“篱园突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江嬷嬷身体又不好,没人主事。我年纪小,没经着过事,也只能硬着头皮接过主事的担子,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正寻思着让人去请嬷嬷呢。”
“难为二姑娘,什么事都能过去,还请二姑娘宽心。”李嬷嬷叹了口气,又说:“孝恩侯府在灵源寺做法事,老身去给江阳县主帮忙了。听说篱园出了大事,老身就坐不住了,可法事没做完,不能离开。这不刚结束,老身匆匆忙忙跟江阳县主说了一声,就赶回来了。江阳县主还嘱咐老身多帮二姑娘分忧,还说篱园出了事,一时东西不凑手,缺啥少啥就去跟她说,千万别客气。”
“多谢江阳县主,多谢嬷嬷。”沈荣华心中充满酸楚的暖流,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让她愤恨憎恶的人和事不少,让她感动欣慰的人和事也很多。
听说有衙役在门口等着传话,李嬷嬷就派了她手下一个婆子同秋生一起去接待了。李嬷嬷及其手下都是大长公主用出来的人,衙役是没胆子挑饬那婆子的。
沈荣华和李嬷嬷说了她在人事上的安排,李嬷嬷基本上很满意,又提点了她几句。有李嬷嬷指点帮忙,就是仍由沈荣华主事,她也如释负重。
李嬷嬷派去的婆子很快就回来了,向沈荣华和李嬷嬷禀报,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刘知府派这两个衙役来负责篱园的安全防卫,卢同知、师爷和差役今晚都留宿篱园,由篱园提供食宿,明天,刘知府一早就过来办这个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