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打扮得齐整干净的婆子从沈荣华面前经过,微笑着说:“沈二姑娘快去照应府里的太太小姐们吧!大长公主正寻思着如何重建东西跨院呢。”
“多谢嬷嬷提点。”沈荣华赶紧给婆子行礼,心里长长松了一口气。她根本不认识跟她说话的人,估计也是揽月庵的人,而且人家认识她。
沈谦昊来到沈荣华面前,用手指着她,咬牙说:“算你狠,你给我记住今天。”
“不劳大公子提醒,我不但会记住今天,还会记住很多日子。”沈荣华冲沈谦昊撇嘴一笑,又冲跟随她的丫头婆子抬了抬手,主仆几人向沈家的车队走去。
“二丫头,这几天真是辛苦你了,还好你没受伤。”三太太江氏迎上来,拉住沈荣华的手抹泪叹息,说:“大老爷和四老爷都昏迷不醒,二老爷和三老爷都不在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可让我们怎么办是好?连个主心骨都没有。”
“昨天出事之后,大长公主就派暗卫到京城送信了,估计现在已送到。他们若今天起程回来,最晚后天,连大太太和万姨娘也能赶回来。”沈荣华冲江氏安慰一笑,说:“三婶婶别担心,大公子在篱园,凡事有他做主就好。”
“二姑娘,大公子能做主吗?”长房的刘姨娘走过来,眼睛哭得红肿,看向沈荣华的眼神透着挑饬和不满,后面跟着低声饮泣并一脸仇视的沈荣瑾。
“大公子是沈家未来的掌家人,他不能做主谁能做主?”沈荣华斜了刘姨娘母女一眼,冲刚要进篱园的沈谦昊高声喊:“大公子,刘姨娘问你能不能做主?”
沈谦昊停住脚步,回头狠狠瞪了她们一眼,也没理会江氏等人,就进去了。
沈荣华瑾冷哼一声,说:“二姑娘真是心机深沉、牙尖嘴利,只一句话就能让大哥哥恨上我姨娘。难怪老太太说二姑娘在世一天,沈家人就不会活得痛快。”
沈老太太活了大半辈子,终于聪明了一次,说得很对。现在的沈荣华不是沈臻华,也不是从前的沈荣华,她要想自己活得舒服,就不能让沈家某人痛快。
“大公子恨不恨你姨娘不是我一句话就能决定的,就算因我一句话而起,那也是你们长房一家有龌龊在前。我是什么样的人,与你有什么相干?大老爷、二少爷和大姑娘都受伤卧床,你不关心,不去尽孝悌,倒还有闲心挑饬我。”沈荣华抛出一丝极尽蔑视的冷笑,又说:“我在世只为我自己而活,沈家哪个人活得不痛快都是自找的,有谁听我的话不顺耳,尽管去跟老太太说。”
“好了好了,二丫头,别生气,今天还有好多事呢。”江氏赶紧劝解,“三丫头、刘姨娘,你们知道来干什么吗?不去看大老爷,倒在这儿惹闲气吗?”
沈荣瑾和刘姨娘不敢再说什么,只高声哭泣着让下人收拾东西,要进去伺候沈慷。沈慷接连受伤,万一保不住命,她们作为妾室庶女,日子肯定更不好过。
“多谢三婶提醒,今天确实有好多事要做。”沈荣华看了看了马车,“听说三婶先去看了四老爷和四太太,四妹妹和六妹妹同三婶回来了。不知四老爷和四太太情况怎么样?伤得可重?四妹妹和六妹妹怎么安置?是不是要请大夫?”
江氏叹气哽咽,说:“四老爷一直没醒,四太太今儿一大早醒了,听下人说了篱园的事,连吓带气,又昏过去了,我们到的时候还没醒。四姑娘和六姑娘伤得倒不重,只是受了惊吓。听说篱园的事因她们而起,知道难逃惩罚,又担心是害怕。邪事专往一块凑,两人都嚷嚷说昨晚看到老太爷,现在还迷怔着呢。”
沈荣华忙说:“三婶别担心了,还是先把四妹妹和六妹妹安置了。”
“是该先把她们安置了,腾出马车好去接四老爷和四太太,总不能让他们在山沟里养伤。”江氏顿了顿,试探着问:“二丫头,你看该怎么安置他们?”
“三婶若今晚不回府,就同我一起住茗芷苑正房。我让下人们挤挤,茗芷苑还可以腾出一间耳房、两间厢房,倒座房还有没烧坏的一大间可以住人。东跨院后面还有三间敞厦只堆放了杂物,也可以腾出来。四老爷、四太太及四妹妹和六妹妹安置在哪里,就由三婶决定。篱园出了这么大的事,大家只能委屈些。”
江氏点点头,说:“我现在安排人把那三间敞厦腾出来,让四老爷和四太太在敞厦里养伤。四姑娘和六姑娘就住进茗芷苑的厢房,把耳房留给三姑娘。”
“好。”沈荣华叫鹂语和两个婆子领三太太等人安置住处及她们带来的东西。
白雨来找沈荣华,先跟她低语了几句,又说:“江嬷嬷让奴婢来告诉二姑娘,只有西跨院砸死的婆子是篱园的下人,那婆子是后面庄子上的人,同她一起砸伤的女孩儿是她孙女,江嬷嬷已经派人去通知她们的家人了。东跨院砸死的两个人都没记录在篱园下人的花名册上,银柳是府里的,不知到那婆子的来历,还是请官府处理吧!其他受伤的人不管是篱园的还是府里来的,都能跟花名册对上。”
“知道了,白雨,你跟江嬷嬷说西跨院砸死砸伤的人怎么赔偿抚恤,由她全权作主。其它事情我能处理,篱园现在由我主事,让她安心养病就是。”沈荣华挑嘴冷哼,沈谦昊居然想重金买通江嬷嬷,不是做不到,只是他出手太晚了。
初霜过来给沈荣华整理披风,低声说:“宋嫂子几次在门口探头探脑,不知她鬼鬼祟祟想干什么,奴婢总觉得她这人不可信,姑娘用她小心些。”
沈荣华冷哼一声,说:“她当然不可信,但她这人可用,而且好用。不管她是谁的眼线,传递的都是无关紧要的消息,篱园没有她这种人也不行。”
“奴婢明白。”
“刘知府开始审案了,听李嬷嬷说篱园大部分人都要审,我也想去听听。刘知府心里有数,现在审的都是不重要的人,好戏怎么也要等大老爷醒了,大太太回来才能开锣。”沈荣华冷哼一声,又说:“初霜,你去找宋嫂子,我昨天让她统计篱园里参加烤肉的下人,她也该弄好了,让她写一份名单给我。”
“是,姑娘。”初霜让燕声和燕语及两个婆子随身伺候沈荣华,这才去传话。
沈荣华想了想,说:“燕声,你去临时公堂那边找跟李嬷嬷的人问问都审过哪些人了,还要审哪些人。有了消息,先去告诉佟嬷嬷和周嬷嬷,再来告诉我。”
燕声也是个机灵的,十岁了,是从外面买进府的,进府也有两年了。今天沈荣华把事交给她一个人去办,她又紧张又兴奋,干脆应声,跑着去打探消息了。
“姑娘,奴婢做什么?”燕语不甘落后,怯怯地问。
“你跟着我,我们去看大老爷、大姑娘和二少爷,我昨天就该去看他们,一直在忙。”沈荣华叹了口气,拍了拍燕语的肩膀,阴涩一笑,说:“二少爷吐了几次血,有可能挺不过去,这事大姑娘还不知道呢。披红一心顾着自己的主子,怕大姑娘知道了伤心,可二少爷要万一不好了,大姑娘肯定会自责一辈子。大老爷最疼二少爷,父子连心,要是知道二少爷情况不好,没准他一着急就醒了。”
燕语郑重点头,说:“是该告诉大老爷和大姑娘,披红太自私了。”
“披红一心护主,大公子又要考虑全局,这坏人只有我来做了。”沈荣华暗暗冷哼,坏人也要做到底,今天可是搓磨沈慷和沈臻静的最佳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