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完,她们又拥在一块笑她。
阿卯羞得捂了脸:“不跟你们说,来这后骗我说大家都求的,结果你们个个求家宅平安,就我真去求了姻缘,都是骗子。”
“这可是上上签,好姻缘。”
几人挨着身子笑弯了腰,山林间都是姑娘们的笑声,众人衣服相同,行人侧目,却都是先瞧见了阿卯。
阿卯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个子娇俏,明眸善睐,肤色是天赐的白玉胭脂色泽,脸上还带着少女的水润,如春光临园,嫩条初抽,又如明珠耀眼,无瑕娇艳。
“不过阿卯,那先生说你的情郎就在身边,那就是说是我们府里的人了。”那丫鬟将府里的人想了一遍,“难道是阿福?或者是大头哥?我知道他们对阿卯比对我们上心。”
另一人说道:“不是呀,解签的时候不是还说了,这人是‘新’的,那就不是我们府里人。”
“这还不简单,到时候呀,看看府里进了什么新人,那人就是阿卯的郎君了。”
阿卯听她们打趣得没了边,再说下去非得将她以后生几个孩子的话都要说出来,她插话道:“快回去吧,不然管家要骂人了。”
“阿卯你昏头啦?老管家上个月就走了,还没管家呢。”
“那常伯不就是么?”
“那是代管,他算什么管家。”敢说这话的到底还是得是老太太房里的,她低声说道,“老太太不喜欢他,觉得他办不好事,巴不得他走呢。只是老爷还没回来,所以等着老爷回来定夺。”
一人也压低了嗓子说道:“老太太不是想她那什么远房得不知道远了多少辈的亲戚来么,所以才讨厌常伯吧。”
“欸!”一人声调恍然大悟般,“你们说,新管家会不会就是阿卯的未来夫君?”
话落,几人一想府里哪个房都不缺人,依照老爷夫人的习惯,是不会多买一个无用下人的,而今独独缺了个管家,实在是勾得众人浮想联翩,齐刷刷盯看阿卯,又要开她玩笑。
阿卯咬了咬唇:“瞎说什么,你们见过哪个府邸的管家是年轻男子的,都是胡子白花花的老爷爷,孙子都有了。”
这一说,各个府邸管家苍老矮胖的模样就从少女们的脑袋瓜子上飞过,不由哆嗦,阻止了这可怕念想,齐齐抗拒——
“定不是管家。”
一会她们就不再提及这事,商量着下山后去买什么、吃什么,玩笑总算是消停了,阿卯暗暗松了一口气。
韩府在横州无人不知,因为韩家是横州第一富贾之家。韩老爷自十五年前开始发家,生意慢慢做大,遍布各界。横州人由生到死,即使不用韩家的布料做襁褓,即使不佩戴韩家产出的首饰,那可能也要用到韩家所制的瓷器,哪怕连这个也不用,那韩家名下的胭脂铺子、文房四宝,甚至是鼎立资助的书院,横州人总会在无形中,买韩家的东西,用韩家的东西。
阿卯自幼没了双亲,被伯母卖给韩家做了丫鬟,起先在厨房帮忙做点杂活,后来大了些能办事了,就被大夫人收到房里当差。
虽然韩家富足,但韩老爷和大夫人对下人十分苛刻,给的工钱并不多,要做的活倒是很多。众人做完房里的活,还得去瞧瞧别处要不要帮忙,一个人当两个人用。
但人都卖给了韩家,就算是做牛做马做到累死,也要咬牙做的。
阿卯并不贪心,她也没什么想买的,想孝敬的人也早已不在,所以工钱虽少,但也足够用了。自小就常挨打的她只有一个念想,不挨打就可以。
下人一个月里只能休息一日,今日她和姐妹们出来,回到家都耗去半日光景了,她还想趁着余暇给自己绣个荷包来着,看来也没空了。
姑娘们下了山,就去逛了集市,买些针线包和胭脂,又吃了些东西,见黄昏日落,这才回府。
韩府的铺子几乎都在横州最繁盛的地段,但大宅并不在繁华处,离那热闹街道颇远。
七八个姑娘穿过喧闹街道,踩着晚霞入了宁静宽长的石路,将世外喧嚣抛在身后。快到大宅门口,见门开着,却不见看门的人,几人左右瞧瞧,好奇说道:“阿福不看门,就不怕大夫人骂他。”
几人快入大堂,才看见那大厅站了不少人,个个垫高了脚往里瞧,好似里头有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你们几个,这是去了哪里?”一个年长的嬷嬷瞧见她们,皱眉说道,“快过去认人,就剩你们了。”
一个丫鬟边往里看边问道:“认人?认什么人?”
嬷嬷说道:“老爷回来了,带了个新管家。”
她们一愣,朝阿卯看去,看得阿卯也是心头一跳。嬷嬷不知她们的心思,催道:“快去瞧瞧,免得明天见了管家都不知道打招呼。”
此时阿卯已然成了主角,被小姐妹们拥着往前面走,想钻过那些个高的人进去看看新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