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光不在家中,韩老爷凡事都必须亲力亲为了,许是太劳碌,近来身体出了小毛病,倒也不是什么病,只是有些乏力。
宋大夫替他瞧看后开了两贴补气血的药,喝了药后韩老爷好了些,但他嫌药苦,刚好就不愿多喝了。没过两天,人又变得没精神,但尚可外出谈生意,就没有再服药。
韩夫人终日将自己关在了房里,除了会去采办沉香,其余的事都不再管。
沉香可以安神,但对韩夫人的功效好像不大了,每日浑浑噩噩,看着气色也差了许多。但宋大夫要给她看看,她也不给,只是怔怔说道:“死了,便能赎罪,何必医治。”
丧女之痛,已让韩夫人彻底死心。
韩老爷也不管她,去她房里的次数也少了许多,但碍于外头的风言风语,得空还是会去陪陪,免得别人说他无情,坏了生意场上的好名声。
天气渐冷,到了十一月中旬,横州更是寒冷,让人真切地感受到了冬日的严寒。
谢放将阿卯安排在了厨房烧火,每日只需在清晨去买菜,回来给厨子烧火,就不用做其他事,这差事既暖和又清闲,让桃花一众姐妹十分羡慕。
都说管家徇私,但掩藏不住羡慕。
唯有一人,心中只剩嫉妒。
翠蓉去做了三个月的苦活,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她的香囊怎么会全烂了,想来想去,她才想到一个人——阿卯。
定是她将自己的干花换成了新鲜的花,才导致香囊里头腐烂,触怒了三姑娘,罚她去洗衣三个月。
先有旧恨,今有新仇,翠蓉无时无刻不想报复她。
但如今的阿卯有管家,并不是那样容易下手,万一下手,很有可能反噬。
翠蓉做了三个月的苦活,想清楚了一件事,欲速则不达,她得静待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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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少爷外出,还是跟秦家人去,这事又是秦家人主动提的,别人不曾多想什么,但阿卯多想了些。
因为她知道秦家少爷跟谢放交情颇深,而二少爷也跟谢放交情甚好,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阿卯就有所察觉来了。
她自认跟谢放的感情已深,是可以彼此说出心中想法的时候了,但谢放一直没有跟她说什么。
他待她好她知道,可那厚实的白茧,还是没有向她敞开。
这日烧了火出来,阿卯的脸被火光炙得泛红,看着更加红润细腻。谢放过来瞧看午饭准备得如何,见她面色润红,似夏日繁花,明艳璀璨。又因她刚离了火,身上还藏着柴火暖意,扑得谢放都觉温暖。
这多看两眼,阿卯也忍不住了:“别总瞧我。”
谢放笑笑,还是瞧她。
阿卯的脸更红了,这情浓深处,让她大了胆子,瞧着四下没人,低声:“管家,二少爷在突然就跟着秦老爷去茶山办事了?”
这是个引子,她实际想问的是这件事是不是跟他有关。谢放也察觉出来,但他不想让阿卯卷入这不知未来的旋涡中,默了默说道:“我也不知道。”
阿卯愣了愣,不知为何心底突觉失望,又失落又失望。她看着回答得毫不犹豫的谢放,眼睛竟有一些涩:“我以为秦少爷和你认识,你总该知道。”
谢放又默然片刻,仍是答道:“不知道。”
“嗯……”阿卯点点头,忽然觉得,两人的感情,并不如她想得那样深。
她自问可以将全部秘密都告诉他,竭尽全力帮他,但他的白茧,始终紧闭。无论她再努力,朝他走近,哪怕距离只差半寸,他却都不愿朝她走完那半寸。
谢放的心底,还是凉薄的。
阿卯怔然半晌,不知要怎么继续往前走。
韩易见到阿卯时,阿卯正坐在亭子里发怔,那双手还沾着点点炭色,像是钻进灶台底下取暖,刚刚出来忘记舔爪子的猫儿。
“阿卯。”
她没有听见,没有回头。